“什麼啊……”武曇被問住了,一時茫然,瞪着眼睛看他。
蕭樾覺得心裏略有幾分憋悶。
按理說一個大男人身上留幾道疤,算什麼事?
可是這個丫頭嬌氣的很,他確實不確定她心裏會不會有牴觸。
他盯着武曇的表情,又覺得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不過既然她問了,那索性就藉機把事情說清楚了。
他問她:“本王身上的疤……”
武曇聽得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他問得是她是不是嫌棄他身上的疤。
武曇臉上一熱,目光閃躲着避開了,嘟囔道:“關我什麼事……”
蕭樾見她臉蛋紅紅的,居然又難得的現出幾分小嬌羞的模樣,心裏的那一點鬱結之氣也就跟着煙消雲散了。
他捏了武曇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的目光,挑了挑眉,揶揄道:“真的沒關係?本王是怕你以後看見了害怕。”
誰沒事看他光膀子做什麼?
武曇面上一惱,拍開他的手怒道:“我不看!”
說着,就要往桌子底下滑。
蕭樾擋着沒讓,一面不依不饒的繼續道:“會看到的。”
他已經很久沒有當面這麼耍流氓了,武曇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好像着了火一樣,被他堵在這就幾乎要哭出來了。
“我……我要回去。”她重新擡頭看向蕭樾,急的眼圈都紅了。
蕭樾知道她不禁嚇,但是這陣子一直在路上顛簸,細算下來他確實已經很有些日子沒跟她這樣單獨待在一塊了。
蕭樾摸摸她的頭髮,突然張開了雙臂往她面前一湊。
武曇一時沒反應過來,看的一愣。
然後就聽他說道:“抱抱!”
武曇越發覺得這人不可理喻,僵在那裏半天沒動,跟他置氣。
蕭樾就又催促;“抱本王一下,你就回去睡。”
武曇對他顯然不怎麼放心,擡起眼睛,戒備道:“真的?”
“嗯!”蕭樾還她一個笑容。
武曇進來的時候沒關門,此時房門大開,兩個丫頭都知道她是來蕭樾這,所以根本就不會出來看,院子裏也是空無一人的。
武曇回頭看了眼,頗有點做賊心虛的自覺,然後才慢吞吞的擡起手臂,環到蕭樾身後摟住了他腰身。
少女的身子柔軟,落在懷裏,香香軟軟的一小團。
蕭樾彎了彎脣,擎了半天的手臂也收攏下來,將她卻圈入了臂彎裏。
他閉上眼,嗅着她發間隱約的香氣,便會覺得空前的滿足。
武曇的臉埋在他胸膛,隔着薄薄的一層衣料聽見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夜色寂靜,本來是帶了些許涼意的,此刻她靠在他懷裏,卻半點也不覺得冷。
就這麼胡思亂想了一下,也就忘記了前一刻投懷送抱時候的窘態,隱隱覺得依在他懷裏也不是什麼太難堪的事。
兩個人就這樣安靜的相擁,許是因爲完全放下了心中芥蒂,武曇蹭着他身上的溫度,漸漸就覺得眼皮發沉,有點昏昏欲睡。
於是,她從他背後收回手,推開他的胸膛:“我困了。”
蕭樾垂眸看她。
武曇揉了揉眼睛,是真有點熬不住了。
蕭樾笑了下,又順勢吻了下她的發頂,一邊輕聲的嘆息道:“這陣子本王事忙,有些冷落你了,等差事辦完了,回程的路上咱們走慢些,帶着你好好玩一玩?”
過來的路上,他們要配合北燕使團的行程,再加上還有這件差事懸而未決,蕭樾確實也不想拖着,所以差不多一個月都在趕路。
晚上到了驛站和城鎮休息的時候,往往人困馬乏,更不可能再四下裏走動。
武曇也是累的沒顧上想這些,甚至於都差點忘了她跟隨蕭樾跋山涉水出來的初衷了,此刻聞言,便是眼睛一亮:“真的?”
她擡起眼睛,眸子裏的睡意瞬間驅散,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宛若星辰。
蕭樾忍住的又低頭在她眼瞼上啄了一下,然後把她從桌上抱下來,點頭笑道:“真的,本來就說好了帶你出來玩的,說話算話。”
他又揉了揉她的頭髮:“去睡吧。”
“嗯!那我走了!”武曇就很高興了,答應了一聲這才拎着裙角出去了。
*
此時,宮中。
燕霖回到壽仙宮,許暢正等在門口,見着輦車到來,趕緊上前迎了他下車,“殿下。”
燕霖揮揮手打發了輦車,帶着許暢進了宮門。
回到寢殿裏,許暢就打發了宮人去準備沐浴用的熱水,待到殿內只剩下主僕兩個的時候許暢就迫不及待的說道:“屬下聽說乾和宮那邊出了事,很是替殿下捏了把汗,但又不敢貿然找過去,怕給殿下惹麻煩,殿下您還好麼?”
“還好。”燕霖淡淡的說道,隨手寬下外衣。
他是很少有這種從早奔波到晚的時候,再穿着一身繁瑣的衣裳,確實已經疲乏。
許暢將他的外袍搭在屏風上放好,折回來之後還是有些唏噓不止:“唐嬤嬤不是徐夫人殺的,唐嬤嬤過去的時候屬下剛好替殿下去乾和宮傳信,就在附近,親眼看着她跟徐夫人主僕先後進的那個院子,後來徐夫人二人離開的時候……是又過了片刻才聽見裏面有人墜井的動靜。屬下翻牆進去看了,卻沒有堵住人,按理說……唐嬤嬤也不該自戕的。”
唐嬤嬤沒有自戕的動機,總不能是爲了陷害徐夫人的。
燕霖的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光亮,但是頃刻又已經消失無蹤。
他勾了勾脣:“是他做的!”
之前在御書房,皇帝質問他的時候他沒有否認,擔下了這件事,甚至是連徐穆和燕廷襄那些人也都極有可能是將此事記在了他的頭上。
雖說替人背黑鍋絕對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可是
——
他一點也不介意。
許暢一愣,有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狐疑道:“他?殿下在說誰?”
燕霖莞爾,側目看向了他,卻是不答反問:“你說呢?”
因爲他笑得神祕,許暢自然知道其中有內情,可是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最後還是一頭霧水:“殿下到底在說誰?”
燕霖臉上原本只浮於表面的笑容終於到達了眼底,他說:“那個……和本王一樣的人!”
說完,也不管許暢,繼續着手寬衣。
許暢是真的一頭霧水,又苦思冥想了好半天,直至管事太監帶人進來送水也沒能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