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冰櫃冒出的寒氣讓我感覺有些冷,並沒有什麼觸動。
這個躺在冰櫃裏的男人,相比那個女人,讓我覺得更加陌生。
出於職業習慣,我問馬麗:“他是怎麼死的?”
馬麗看了一眼桑嵐一家,低聲說:
“屍體是在一家賓館的房間裏被發現的,總共兩男一女,死因相同,都是過量服用了某種藥物導致心臟驟停猝死。被發現的時候……三個人都沒有穿衣服。”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某種藥物’指的是什麼。
那個女人哭得兩眼紅腫,根本沒聽到我和馬麗的對話。
她拉着我想說什麼,不等她開口,我就用力擺脫她,大聲說:
“都別他媽來打擾我的生活!”
兩男一女,還特麼沒穿衣服,老傢伙倒是比我會玩兒啊。
我真特麼犯賤,幹什麼還要跑來給自己找不痛快。
馬麗像是早料到我會失控,跟着出了停屍間,追上我說:
“小師弟,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只能說……你繼續放假吧,等調整好情緒再來上班。”
“麗姐,我……”
“你什麼你?是人都有情緒,我頭一回失戀的時候別說工作了,還差點跳河呢!”
我愣了愣:“你失戀過幾回啊?”
“滾蛋,麻溜的!”
滾出警局,我大腦仍是一片混亂。
馬麗讓我放假是對的。
法醫這行,心理素質和專業知識同樣重要。
我心裏很清楚,以我現在的狀態,堅持在崗的話,出錯的概率實在太高了。
“嗡……嗡……”
從駕駛臺上拿起手機,見是老軍打來的,我連忙接起。
“老軍叔……”
“徐禍,你聽我說……”電話裏傳來老軍急促喘息的聲音,“我這次怕是熬不過去了。孩子,我沒什麼錢……也沒什麼親人,我工資卡的密碼是……”
“你怎麼了?”我急着問,“叔,你在哪兒呢?”
“我在沙河林場……”
“我馬上過來!”
一路疾馳來到林場。
我剛要給老軍打電話,忽然有人敲車玻璃。
擡眼一看,我不禁嚇了一跳。
這人身形矮小,明明是站着,一張老臉卻緊貼在我車窗上。
隔着玻璃,滿臉黑漆漆的橫肉清晰可見。
他的一隻眼睛緊閉,上下眼皮間堆疊着一嘟嚕黑色的息肉,就跟剛結出的小葡萄似的。
乍一看這張臉我還以爲是見鬼了。
我示意他退後,打開車門,下了車才發現他後背佝僂,像是揹着口鍋。
他是個駝背,而且一隻眼是瞎的!
“你是徐禍啊?”老駝背問。
“我是,你是……”
“趕緊跟我來!”老駝背轉身就走,腳步雖然急卻走不快,“老軍快不行了!”
“我叔咋了?”我急得快哭出來了。
離開醫院的住所後,我只回去看過他一次。
不是我不想去,實在是發生在我身邊的怪事太多了。
我努力自控,但是我不可能當所有的事沒發生過、旁人說的話我沒聽過……
特別是顧羊倌的話,就像是用鐵錘在我心口釘了一根釘子。
我他媽是大禍害,是煞星……時隔多年,我不知道身邊的人出事是不是因爲我的緣故……
“老軍叔咋了?”我帶着哭音又問了一句。
“快走!”老駝背上氣不接下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