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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再見顧羊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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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女屍的嘴越張越大,越張越大,嘴角都撕到耳朵根了,三貴明明應該也看見了,可還是……女屍狠狠一口,直接把他的臉咬下來了!”

    臧志強聲音發抖,身子也控制不住的直打顫,原本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種不正常的紅暈。

    我反應過來,下意識的看向門口,想要叫醫生進來。

    忽然就聽臧志強說:

    “是降頭……都是假的!沒有女屍……都是假的!是降頭,我也中了降頭,我被利用了!”

    我愣了一下,想到他說的那個東家,急忙問:

    “東家是誰?”

    臧志強似乎又恢復了平靜,但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只覺得他眼底深處似乎透着一絲詭異的笑意。

    我心裏不由得有些瘮的慌,雖然從我進來的時候開始,他就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

    以至於我一度在想,他根本沒有精神病,而是在裝瘋逃避法律責任。

    可現在他的神情和目光,實在是讓人難以捉摸他在想什麼。

    我總感覺,他可能會隨時跳起來,撲過來咬我,就像他在述說中所說,女屍一口咬掉三貴的臉一樣……

    “你一個人去!”臧志強忽然說道。

    我一愣,“什麼?”

    “南關街…158號,咬死……死死死……死死……”臧志強盯着我,嘴角抽搐着說道。

    “你什麼意思?”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卻不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着我,嘴角不住的抽搐。

    很快,我就感覺不對勁,他不光嘴角抽搐的厲害,連眼神也變了,變得驚恐中透着瘋狂,就好像我是什麼恐怖的怪物一樣。

    我感覺不妙,轉身就往門口走,剛邁出兩步,臧志強就猛然從牀上跳了起來,嘴裏“啊”的尖叫着,直接從牀上飛身向我撲了過來。

    我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矮身躲過他的飛撲,急着搶到門口。

    剛要拉門,門卻已經開了,一個壯碩的工作人員迎面衝了進來,舉起手裏的半圓叉就朝我身後叉了過去。

    就在這一瞬間,我感覺一股熱氣噴在脖子後邊,似乎還有幾滴潮溼灑在了我的領口裏。

    另外兩個護工也衝了進來。

    這時我纔敢回過頭,就見兩個護工分別用半圓叉把臧志強頂在牆上,另一個年紀稍長的護工一邊躲避着臧志強的撕咬,一邊熟練的將白色的綁帶套在他身上。

    臧志強是真瘋了,正常人絕不會有那樣的表情和眼神,世界級的影帝也做不到。

    可是爲什麼,他剛剛明明還像正常人一樣邏輯清晰的在述說盜墓的經歷……

    除了最後那兩句莫名其妙的話……

    病房外,高戰正瞪着硬幣眼,心有餘悸的看着我。

    見我出來,他抹了把腦門,撥楞着腦袋說:

    “可他媽嚇死我了,剛纔那小子嘴都快貼上你後脖頸子了。”

    後脖頸子?

    我猛一激靈,想到臧志強的述說,連忙轉身背對着高戰,急着說道:

    “你快看看,我脖子裏有什麼沒?”

    “沒事沒事,我看得真真的,沒咬着,就差一點。”

    “快看看有沒有東西?”我是真怕了,人對自己不瞭解的事物總是有着本能的恐懼,更何況降頭本身就透着滿滿的妖異。

    我根本無法想象,那種名爲屍香的蛇鑽進人的身體是何等的恐怖。

    好在高戰仔細幫我檢查後,說沒發現任何異狀。

    我稍稍鬆了口氣,才發現全身上下,包括兩個手背都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見我緩過來,高戰又抹了把汗,朝病房裏努了努嘴,問我:

    “他跟你說什麼了?”

    “先走吧,路上說。”

    我控制不住的喘着粗氣,無論是臧志強講述的經歷還是他本人的狀態,都讓我有種極度不適的感覺。

    更主要的是,我到過現場,實在無法想象,那個大名叫曹凡貴的盜墓賊在滿是腐臭屍水的棺材裏到底經歷了什麼。

    &

    nbsp;兩人又去醫生辦公室,和醫生談論了一下臧志強的病情,然後準備離開。

    我和高戰剛走到車旁,遠遠的,就見一個人提着一個塑料袋緩緩走進了精神病院的大門。

    看到這人,我不由得一怔,甩上已經拉開的車門,跟高戰打了聲招呼,快步走了過去。

    這是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個子不高但很敦實,圓臉吊角眼,蒜頭似的鼻子特別引人注目。

    正因爲他長相特殊,所以我一眼就認出,這居然是顧羊倌那個名叫小雷的小徒弟!

    “小雷!”

    “啊?”小雷一愣,停下腳步詫異的看着我,“是你!”

    “你怎麼在這兒?”我問。

    小雷勉強笑了笑,“我……我師父病了。”

    “你師父?顧羊倌病了?”

    我愕然的回過頭,朝着主樓上‘x市精神疾病治療中心’的招牌看了一眼。

    這裏是精神病院,在這裏接受治療的病人只有一種,就是精神病。

    顧羊倌,這個單憑一句話就改變了我的一生,讓我從小沒有父母的憋寶人,自從上次睜眼,雙目流下血淚後就搬離了原先的住宅。

    我不是沒想過找他,但性格使然,我懶得去找他……或者說不願意再想這些年因爲沒有父母所受的委屈。

    沒想到他就住在本市的精神病院……他得了精神病?

    我問小雷這是怎麼回事。

    小雷顯然對師父有着深厚的感情,抹了把潮溼的眼睛,帶着哭音說:

    “那天離開醫院後,師父就一直說,他做錯了,是他害小福安從小沒有爸媽,然後他就病了……”

    坦白說,我內心深處對顧羊倌是有着怨恨的。

    當年僅僅只是因爲他的一句‘徐福安是大禍害’,我就經受了近二十年沒有父母的生活。

    事實是他的一句話,拆散了一個家庭,造就了今時今日的我,我怎麼可能不恨他?

    可是見小雷聲淚俱下,又想到顧羊倌的老邁,我心裏還是有些不好受,同時也有着疑問:好好一個人,單單因爲自責就得了精神病?

    我猶豫了一下,跑過去跟高戰說,讓他等我一下。

    跟着小雷來到二樓的一個房間外,隔着窗戶往裏看,發現這是一間面積不小的活動室。

    裏面有着紙牌、康樂棋、乒乓球等休閒設備,十多個穿着病號服的男女正在裏面活動,感覺就和普通療養院的活動室差不多。

    和小雷一起走進去,小雷和門口的工作人員說了幾句,就帶着我來到了活動室的一角。

    一張畫着象棋棋盤的小桌旁,一個頭發斑白的老人正閉着眼睛,獨自一人坐在那裏,正是許久沒見的顧羊倌。

    我和小雷還沒走到跟前,就見顧羊倌用兩根手指在空蕩蕩的棋盤上比劃了一下,低聲說:

    “將軍。”

    我下意識的朝他對面看了看,那裏只有一把包了軟皮的沙發凳子。

    “師父……”

    小雷剛喊了一聲,顧羊倌就擡起手,示意他別說話。

    “再將!”

    “將!”

    “將軍!”

    顧羊倌連着‘下了好幾步棋’,忽然拍掌大笑,指着對面說:

    “哈,你沒棋了!”

    或許是因爲這段時間情緒壓抑,又或者我內心深處實在是對他有着怨恨,我終於忍不住走到跟前,沉聲說:

    “老先生,是我。”

    顧羊倌身子明顯一震,停頓了一下,原本緊閉的眼睛猛地張開了。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的眼睛居然像是包着一層白色的蠟皮,就好像是兩顆沾了灰的衛生球一樣,眼珠轉動間,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顧羊倌的確瞎了,三年多的醫學課程告訴我,這樣的眼睛絕對不可能看得見東西。

    顧羊倌白色的眼珠子快速的轉動了兩下,突然斜向我,就好像他能看見我似的。

    “我這次時間不多了,你改天再來找我吧。我有些話……有些話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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