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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車牌號0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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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面中的影像放電影一樣掠過,最後定格在一個人的背影上。

    我坐在椅子裏,看着這背影,回想剛纔鏡中的一幕幕,只覺得一股森寒從腳底直衝頂門心。

    我由始至終都沒看到最後這人的樣貌,但對這人,卻已經十分的‘熟悉’了。

    或者說,讓我感到熟識和震驚的,並非是人,而是這人身上穿的那一襲月白長衫!

    又是月白長衫……

    驛站第四層的閣樓裏,也有一身長衫,難道說,紅手絹韋無影的遭遇,和驛站有關?

    思索間,銅鏡已經恢復了原樣。

    我習慣性的將銅鏡放回原位,不經意間看了一眼鏡面,卻像是踩到了電門,整個人猛一激靈。

    模糊的鏡面中,依稀映照出我的臉。

    但映像中臉的輪廓,卻極其的古怪,就像是被拉伸扭曲,大了好幾圈。

    而且,影影綽綽間,我看到鏡子裏的‘我’,居然不止一雙眼睛!

    我定了定神,再次拿過陰陽鏡。

    仔細一看,頓時汗毛一悚。

    鏡子裏,我的臉並沒有扭曲放大,也沒有多出一雙眼睛。

    之所以乍一看有些瘮人,是因爲我本人的臉孔上,還隱約重疊着另外一張臉!

    這是張男人的臉,頭髮毛糙,不修邊幅,五官粗獷,臉上還長着一大蓬連鬢的大鬍子。

    鏡子裏,這張臉約有三分之二是和我重合的,露出的部位,一隻眼睛的眼神顯得各位古怪詭祕。

    這眼睛發呆發直,眼神還有些渙散,就像是死人的眼睛一樣。

    可仔細一看,眼睛深處卻又有一種不能夠輕易被發覺的特殊神采。

    看清這眼眸,我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兩個字——瘋子。

    確然,隨着閱歷的增多,我已經能分辨出一些少見的細節。

    這大鬍子眼中透出的,是一種瘋子纔有的神采。

    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我曾在市精神病院,盜墓賊臧志強的眼裏看到過。

    和臧志強不同的是,大鬍子眼中透出的瘋狂,並不是雜亂的、精神渙散的。相反,之所以讓人覺得他瘋狂,是因爲眸子裏透着一種全然絕決的專注!

    那感覺就像是,他就這麼看着你,想把眼神透過你的皮肉,透進你的骨頭,把你整個人吞噬一樣!

    是畫師!

    我猛然想起在墓園中見到的‘傻大鬍子’。

    這鬼畫師果然附着在我身上,居然還跟着我來到了驛站裏……

    “時間到了,快走吧!”門外傳來了黑衣人的聲音。

    我最後看了一眼陰陽鏡,將銅鏡擺回原位,匆匆走了出去。

    大廳一隅,黑衣人還在桌旁自斟自飲,似乎一直都沒有挪過地方。

    現在他已經親口證實了自己的身份,再次面對他,忍不住又一次百感交集。

    黑衣人那張被火燒過的臉側面對着我,似乎也有話想要說。

    兩人默默相對了一陣,卻是他先開口:“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這個時間,一個人來這裏?”

    陌生的聲音中,卻透着一種莫名的熟識。

    我感覺眼角有些發酸,做出的迴應,卻是一聲冷笑。

    “陰陽事不得馬虎!”黑衣人擡高了沙啞的聲音:“有什麼就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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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他的語調竟是不容人抗拒,或者說,是他特殊的身份讓我提不起抗拒的心思。

    儘管打心底排斥這個男人,可想到最關乎自身的一件事,我還是咬了咬嘴脣,低聲說:“我被鬼畫師附體了!”

    “畫師?”

    黑衣人一愣,扭過臉,正臉看向我。

    可隨即,他疑惑的表情漸漸鬆弛,並沒有顯露出驚恐,反而是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呵呵,你啊,還真是每回都讓我意想不到啊。”

    “你什麼意思?”我皺眉。

    黑衣人轉回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擡起臉看着屋頂的天花板,沙啞的聲音中仍是充滿笑意:

    “畫師對常人而言,算是一種極其恐怖的存在。任何人被他畫出來,不光會丟掉命,死後魂魄也會被困縛,很難再去輪迴。不過你不用怕,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間發生過什麼,可是我能肯定,他如果有害你的心思,就絕不能跟你來到驛站裏。”

    不等我開口,黑衣人就擺了擺手,站起身,邊往樓梯的方向走邊說:

    “沒有人想萬劫不復,他跟着你,卻又不想害你,那多半是想巴結你這個陰陽驛站的老闆。既然是這樣,讓他留在你身邊,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時間到了,走吧。”

    看着黑衣人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方,我緊咬牙關,大步走出了驛站。

    早上把家裏安頓了一下,我就出了門。

    上了車,給高戰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查一件事。

    掛了電話,我又試着打給老何,這次電話居然接通了。

    “喂,何叔,你在鋪子裏嗎?”

    “不在。”電話那頭傳來老何甕聲甕氣的聲音,“我在醫院呢。”

    我一怔,“在醫院幹什麼?”

    老何干笑兩聲:“老了,零件都壞了,來醫院當然是修理這把老骨頭咯。”

    追問之下,老何才訕訕的說,他前不久查出自己得了前列腺癌,前兩天已經住院,準備手術呢。

    我一聽就急了,問他爲什麼不通知我。

    老頭竟明顯有些發窘,憋了半天竟說,男人那點事哪是能隨便跟人張口的。

    我氣樂了,‘安慰’他說:也是,卵大點事,大不了割了就是。

    玩笑歸玩笑,對老何我還是很尊重的。

    本來是打算問他些事,現在也不好問了。我告訴他,眼下我有些事要急着處理,等忙完了,就去醫院看他。

    又和老頭扯皮了一會兒,剛掛電話,高戰就打了進來。

    聽高戰說了查到的情況,我立刻讓他現在就趕去縣裏的公交總站。

    來到總站,和高戰碰了頭,接待我們的是一個姓王的站長,和一個車隊支隊長,也就是司馬楠的男朋友劉元。

    我開門見山的問,現在往來市區和平古的區間車總共有幾輛。

    王站長端起大茶杯,轉着圈吸溜了一口,才慢條斯理的說:原來是有四輛的,其中兩輛中巴先後出了車禍,站裏不得不臨時調撥了一輛。

    見他官僚作風十足,我忍不住皺眉。

    這時,劉元卻插口說:“站長,昨個兒不是說,0443修好了嘛,今天晚上,誰開0443?”

    我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卻見他有些抖機靈的朝我眨了眨眼。

    0443,就是那晚趙奇違規駕駛,出事的那輛中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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