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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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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杜聽的直流冷汗,萬幸剛纔這個‘徐某人’體力不支暈過去了,要不然,自己就成了他的‘替死鬼’了!

    驚悚過後便是憤怒。

    徐某人現在完全處於劣勢,見小杜咬牙切齒,卻沒有絲毫驚慌,反倒坐在地上打了個哈哈,氣定神閒的對小杜說:

    “你現在有兩條路,一是殺了我,這包袱裏的東西,就是你的了;二是幫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小杜問:“你究竟是什麼人?是幹什麼的?”

    徐某人嘿嘿一笑:“聽沒聽說過拆白黨?”

    拆白黨,是舊時江浙滬一帶的俚語稱呼,就是赤膊黨,是青年混混拉幫結派組成的詐騙團伙。和古道相傳的地八仙不同,拆白黨專門以色`相騙喫騙喝,騙財騙色,行騙對象多爲女子。

    另有一種說法,因爲拆白黨的成員多爲年輕俊秀的少年,平日慣用女人用的水粉,將皮膚擦的雪白,故此‘拆白’又指‘擦白’,所以也有人將拆白黨稱作‘雪花粉黨’。

    小杜也算是混街面的,對拆白黨有所耳聞。他本就聰明,聽徐某人自稱拆白黨,立刻就問:

    “追殺你的是本主?還是你的同伴?”

    徐某人有問必答:“是同伴。他們壞了規矩,對本主用了強,還殺了人。我倒不是反對他們殺人,就是覺得他們太蠢,再和他們廝混,早晚會受連累。所以就給他們來了個捲包會!”

    小杜沒再說話,徑直走到神臺前,將那包袱重又包好,回過身,卻是將包袱往徐某人懷裏一丟,跟着冒雨跑了出去。

    徐某人正納悶,就見他將一輛板車推到門口,車輪一軋門檻,車上的一應事物連帶覆蓋的油布,全都傾倒在了門內。

    徐某人看着那些被淋毀的紙紮,忽然哈哈大笑:“原來你是撈死人錢的!”

    小杜邊整理紙紮,邊冷冷的說:“如果你的同伴沒有你傷的嚴重,我想,不用等雨停,他們就該追來了。”

    “所以呢?”徐某人饒有興致的問。

    “所以,你要想活命,從現在開始,都得聽我的!把衣服脫光,去外面把血衝乾淨!”

    徐某人也不多問,強撐着照做,等到光溜溜走回來,驚訝的發現,小杜對着那堆破爛紙紮,面沉似水,竟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一樣。

    小杜轉頭問道:“你是打算以後都不做了,還是要再找一個同伴?”

    徐某人一挑眉毛,“這麼點錢夠幹什麼的?當然是繼續撈下去了。要想繼續幹,那就得再找一個夥伴。”

    “你已經找到了。”小杜盯着他道:“下一個目標,也有了。”

    “是什麼讓你這麼快做決定的?”徐某人在選擇夥伴上還是相當謹慎的。

    小杜指了指一件紙紮。

    那是一個穿紅掛綠的童子模樣,由於擺放的時候是面朝上,所以此刻紙人的胸口被淋爛了一個大窟窿。

    透過這個窟窿,赫然就見,紙人內面居然用硃筆畫了一道怪異的符籙,和寫着一個人的生辰八字。

    小杜陰沉着臉說:“這不是普通的紙人,而是福廕童子。”

    徐某人眼珠一轉,“我走南闖北,倒是也聽說過有這麼個東西。據說福廕童子,是借活人陽壽,替死鬼增添福廕的,這是真的?”

    “是真的。這生辰八字是我的。”

    小杜淡淡說了一句,隨即就開始了動作。

    他表面不動聲色,實則牙都快咬碎了。

    難怪十里八鄉都只認掌櫃的扎的紙紮呢;難怪自己以前送貨,但凡其中有童子紙紮,自己回來後就會或輕或重生一場病。

    敢情那天殺的老東西,是拿自己的命做買賣呢!

    那些紙紮雖然大部分損毀,但總算還有一些部位沒被雨水淋透。

    小杜把乾爽的裱紙小心翼翼的裁下來,並沒有相互補缺,而是讓徐某人站好別動,就着他身上未乾的雨水,將彩紙粘附在他身上。

    徐某人愕然過後,哭笑不得的問:

    “你腦子是不是壞了?你以爲這麼着就能糊弄過去?你當那幫人都是傻子啊?就算你要把我僞裝成紙紮,好歹也他孃的弄個架子啊!”

    “我是不是說過,一切都聽我的?”小杜猛然一瞪眼。

    徐某人被他凌厲的眼神所懾,竟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隨着小杜有條不紊的動作,只不到半炷香的工夫,徐某人身上就多了一件彩紙拼湊的‘衣裳’。

    然而小杜的行動雖然不慢,但這會兒雨勢漸小,已然能夠聽到外面傳來叫罵吵嚷的聲音。

    小杜並沒有刻意加快速度,而是揀了一片白紙,用力咬破指尖,用血在紙上畫出眉眼口鼻,對正徐某人的臉貼了上去。隨即又用血快速的在他前額的位置,畫了幾筆。

    “站在這裏別動,看我眼色行事!”小杜在徐某人耳邊一字一頓的說道。

    話音剛落,門口的推車就被人一腳踢開,隨即三個男人走了進來。

    小杜把一樣東西往徐某人手裏一塞,隨即急着退後。

    這三人年紀最大的也不過二十歲,最小的和小杜差不多,雖然渾身溼透,卻都溜光水滑,不失俊美。

    三個青年模樣是不錯,但一個個手裏都拿着刀子棍棒,顯得凶神惡煞。

    當中年紀最大的一個青年,頭上胡亂裹着一圈帶血的白布,進門就快速的轉動眼珠掃視一遍,目光落到小杜身上,陰冷的問道:“跑腿送貨的?”

    小杜急忙點頭。

    青年又問:“有沒有見到一個和你邊上邊下,受了傷的男人?”

    小杜又點了點頭,“剛走。”

    “剛走?”三人的目光齊聚到他身上。

    “嗯,剛走。”小杜使勁抹了一把臉,似乎纔看到地上有個包袱,用腳把包袱向前一踢,“我進來的時候,這包袱擺在神臺上。我見沒人,就想看看裏頭有什麼。等失主來尋,好作確認。可包袱還沒打開,就被人用磨尖的鐵條頂住了。

    我以爲我死定了,哪知道那人受了重傷,沒等動手,就暈死了過去。等他醒來,他親口告訴我,他本來是想設計追殺他的人,但是看到我和他身形差不多,臨時改了主意。想劃花我的臉,做他的替死鬼。”

    三個青年相互對望一眼,年齡最小的那個點點頭,“不錯,是他徐某人的風格。然後呢?”

    小杜嚥了口唾沫,“他沒能力明着弄死我,就給我兩條路讓我選,一是殺了他,拿他的包袱;二是送他離開。我選了第三,讓他滾,有多遠滾多遠。”

    爲首的青年點點頭,垂眼看着地上的包袱,露出一抹笑意,手中的刀卻是一翻個,緩緩向小杜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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