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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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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癩痢頭,他說的這靠譜嗎?

    癩痢頭信誓旦旦的說:“兄弟,我知道我嘴不好,但事關人命,我絕不會瞎說。你要是不信,就乾脆等到周天,去參加這女的婚禮,等散了席,入了洞房,你看她老公死不死。”

    聽他說前半句,我還有點後悔,覺得侮辱了他的專業,聽完後半截,我明目張膽的翻起了白眼,“大哥,你……”

    他這哪是嘴不好,根本就是說話不走腦子。

    我對他說,我們和這王欣鳳素昧平生,當下爲顧全大局,這些事最好暫且不提,如果有適當的機會,言語提點她兩句也無不可。

    作爲工廠最爲重要的一部分,展廳足足佔了一樓半層的面積,隔着玻璃幕牆一看,裏頭就跟個小公園似的。

    老古就真跟個老領導一樣,在白晶和王欣鳳的陪同下進去參觀了,跟他們一起的,還有之前其中一個老工人。

    另外一個老師傅,也就是王欣鳳的父親老王頭,卻是站在門口,像是刻意在等我們。

    我衝他點頭一笑,摸出煙盒,“王師傅,要不要來一根?”

    老王頭擺擺手,咳嗽了兩聲,不失禮貌的說:“咱這兒禁制抽遊煙,你們跟我到小會議室吧。”

    我正中下懷,連忙道謝,說我癮大,談了這小半天,真憋不住了。

    老王頭把我們帶到一間小會議室,指了指桌上的菸灰缸,卻是溫和的對我說:

    “年輕人,能少抽就少抽點,抽多了,對肺不好。咳咳咳……”

    我多少有點尷尬,老王頭嘿嘿一笑,“抽吧,我原先也抽菸,知道癮頭上來難受的很。少抽點就行。”

    見他說話間又咳嗽兩聲,我問:“您這是職業病?”

    老王頭笑笑,“嗯,有點塵肺,幹我們這一行久了,免不了的。”

    簡單幾句話,就能看出,他是個老實人。我存心蒙人,心裏過意不去,便把煙放了回去,“那您在車間一定乾的時間不短了,咳嗽的時候,胸口沒有疼痛感吧?之前胸口有沒有受過沖撞傷?”

    “嘿嘿,我早先就是水泥工,這一熬,都大半輩兒了。”老王頭有些好奇的問我,“你學過醫?”

    “算是學過點。”我不想跟他多扯謊,岔開話題說:“王師傅,我們這趟來,算是給我們老領導陪王伴駕。還有就是有點私事兒,想跟您這樣的老師傅請教一下。”

    “可不敢當,可不敢當。”老王頭連連擺手,“我就是一粗人,沒文化,啥也不懂。”

    他越謙遜,我越不願意跟他說瞎話,當下拿出手機,就想直接切入重點。

    剛點開屏幕,背後突然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爸,您在這兒幹嘛呢?”

    我回過頭,就見一個穿着利落,年紀約莫不到三十歲的男人站在門口,笑着跟老王頭打招呼。

    男人禮貌的衝我和癩痢頭點點頭,走了進來,“這兩位是?”

    老王頭忙給我們介紹,“這兩位都是欣鳳的客戶。”

    “這是我們總經理,齊瞳,齊總。”

    我和對方握了握手,四目相對,不禁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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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齊總,五官十分的周正,但髮型實在讓人不敢恭維,頭髮長的,把耳朵都遮住一半了,現在的男人,哪還流行這種髮型?何況聽老王頭介紹,他還是這公司的高管,留這種髮型就更不合適了。

    關鍵是,和他一照面,就覺得除了髮型,還有點不怎麼對勁,但一時間又說不出他有什麼不同。

    齊瞳又向癩痢頭伸出雙手,癩痢頭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竟是扭過臉,假裝沒看見。

    齊瞳不愧是老總級別的,雖然多少有點尷尬,但不失風度,收回手的同時,借勢整理了一下西裝前襟,笑着對我說:

    “您一共是幾位?我安排一下,等會兒咱一塊兒喫個飯?”

    事已至此,我只能硬着頭皮撐到底,客氣兩句,說我們同來的總共是四個人。

    齊瞳離開的時候,老王頭臉上還帶着笑,可齊瞳一轉過身,老王頭的臉就不自覺的耷拉了下來。

    我想起之前癩痢頭跟我說的話,再想想剛纔齊瞳對老王頭的稱呼,試着問老王頭:“這齊總是您的?”

    “女婿。”老王頭笑笑,但笑的很有點牽強。

    癩痢頭轉過臉說:“應該是準女婿吧,這週末正式結親?”

    老王頭眼中閃過一絲驚奇,但隨即就道:

    “嗨,欣鳳這孩子,就是嘴快,咋還把這事跟你們說了啊?”

    癩痢頭從剛纔表現就有點奇怪,這時竟有些拿腔拿調的對老王頭說:

    “老哥哥,我怎麼覺得,你對這準女婿,好像有點不滿意啊?”

    老王頭顯然是給他問懵了,一時間愣怔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想到癩痢頭是又犯了臭毛病,隔着老王頭,衝他比出三根手指,意思是提醒他‘三句、三句’!

    癩痢頭明明看見我打手勢,卻顯得有些爲難。

    剛好這個時候老古幾個人從展廳出來,一聽王欣鳳說安排在公司食堂開飯,我便推說要再抽根菸,讓他們和老王頭先過去。

    等一幫人離開,我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揪住癩痢頭,“你都知道自己嘴不好,怎麼就不能改改這臭毛病?你跟人老頭瞎說什麼?”

    癩痢頭也不掙脫,有些委屈的看着我說:

    “兄弟,不是我不想改,是這事兒變化太快。我……我沒忍住!”

    我放開他,悻然道:“別找理由,什麼叫變化快?你就是嘴欠!”

    癩痢頭漲紅了臉,咬了咬嘴皮子,“兄弟,我知道你是爲我好,纔會當面這麼說我,我不怪你。可我說實話,你也別不愛聽。你這趟來不能說是錯,可你這一來,害的可不止一條人命!就因爲你奇思妙想來這麼一出,那王經理、老王頭,還有剛纔那個齊總,可就都活不長了!”

    “什麼意思?”我怕他再從遠了扯,又比出三根手指。

    癩痢頭看了看我的手,擡眼和我對視片刻,忽然兩隻手一起狂撓頭:

    “嘶……我也想學我爺,可這事兒別說三句了,三十句也未必能說明白啊!兄弟,要真讓我往簡單了說,那就只能是,這趟跟着來,可是真讓我開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