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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迷霧山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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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來照亮的,其實就是一枚老式的火摺子。說到這火摺子的來歷,倒還真不一般。

    當初爲了找活死人肉救瞎子,我曾拜託藏陰一脈的臧志強幫忙尋找墓穴。那個盜墓賊,壓根跟我不是一條心,只把我帶到三義園裏,都沒找到真正的墓穴,就要和我分道揚鑣。最初分手前,就給了我兩根火摺子來打發我。盜墓賊用的火摺子又稱火眼,看似和普通的火摺子沒區別,實則有着能穿透陰陽的作用。

    我本來只是想到包裏有這麼個東西,哪知引燃之後,雖然只有星點火光,周圍的陰風卻明顯有了減弱的跡象。

    我心裏存着事,尋思再這麼緘口不言也不是法子,必要的交流還得有,只別再問對方的來歷就是。

    打定主意剛要開口,猛不丁就見削弱的風勢中,有兩個人影向這邊走來。

    等這倆人來到跟前,才見當先一個是白晶,另一個被她連拖帶拽的,竟然是癩痢頭!

    而此時白晶的右肩上,居然也蹲坐着一隻黃皮子。

    這隻黃皮子體型和‘一撮毛’相仿,不過看上去要順眼一些。

    我是真不大敢跟黃皮子搭腔,就先問癩痢頭,他剛纔去哪兒了?

    癩痢頭顯得有些神不守舍,問他話,也像是沒聽見。

    白晶也不管我肩上的一撮毛,徑直對我說:“他在一樓的樓梯間昏倒了。”

    我奇道:“怎麼會昏倒的?”

    白晶不帶好氣的說:“我哪兒知道爲什麼,師父帶我找到他的時候,他還沒醒呢。”

    癩痢頭本來像是失了魂一樣,這時突然猛地一擡頭,滿臉驚悚道:“兄弟,我看見了,我全都看見了!”

    我問:“你看見什麼了?”

    癩痢頭長嘆一聲:“唉,一言難盡啊……”

    我恨得咬牙,“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犯老毛病?”

    癩痢頭忙說:“不不,我是一時間真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這一急,說話倒是簡練了許多。原來之前他和白晶分工察看樓裏的狀況,從二樓順着樓梯往下走的時候,無意間擡頭一看,頭頂上竟然吊着個人影。

    那人沒有腿,就只懸在那裏,低頭看着他。

    癩痢頭不過是個看相算命的,乍看到這一幕,嚇得腳一軟,整個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滾下去以後,他還是清醒的,覺得手背發熱,還黏糊糊的,立馬就想到自己是摔下來的時候擦傷了。他被那沒腿的人嚇得夠嗆,但還沒忘了自己暈血,因爲怕見血,情急生智,乾脆直接把傷口懟到了嘴上。

    哪知就在他做這自欺欺人的舉動時,那個懸在半空的無腿人,竟徑直向他撲了過來。這一來,纔將他嚇得徹底昏死過去。

    我聽得張口結舌,怪不得沒有竇大寶這個‘人才’,三才陣也能發動呢。原來這癩痢頭不但站對了方位,還喝了生血。只不過他喝的是自己的血……

    想通這點,我又有點來氣,明明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他卻故弄玄虛,說什麼都看到了。

    話說回來,他看到那人沒有腿,難道那是……

    我剛想再詢問,白晶突然擡手一指,“別多說了,

    快去攔着齊瞳,再晚就來不及了!”

    順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我和竇大寶都嚇了一跳。

    此刻陰風已然平息,原本籠罩在假山上端的迷霧,也變得淡薄了些。透過朦朧的霧氣,赫然就見,假山的最頂峯,竟還盤踞着一隻宛如成年人身形大小的黃皮子!

    這黃皮子雖然顯得虛實難辨,但神色卻無比的妖異。四足着地趴在假山巔峯,低着頭,像是在俯視着什麼,又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白晶急着說:“你現在什麼都別問,就趕快上去,把它打下來!”

    我愣怔了一下,反應過來伸手就去摸她腦門,“你沒發燒吧?那麼高,我怎麼上去?就算上去,實打實的,我也幹不過它啊?”

    “所以我才讓你喝黃家的酒!”白晶目光一轉,看向我肩上的一撮毛。

    我更是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你爲什麼不去?你纔是黃家的弟子!”

    白晶貝齒一咬,臉色漲紅道:“我倒是想去,可我……我今天不方便。”

    我差點沒當場吐血,她說的不方便,指的多半是女性每個月那幾天。仙家不粘污物,這我是知道的,可怎麼就這麼巧,偏偏是今天?

    白晶目光轉回,瞪着我道:“你現在是知道真相了,可這事還沒完!你不能甩手不管!現在我就問你一句,你去還是不去?”

    “去!”事到如今,我還能說不嗎?

    一個‘去’字剛出口,我就覺得渾身猛地劇震。不等反應過來,就聽一撮毛的聲音縹緲響起:

    “老十一,這小子根骨太正,又有先天鬼手,我只能動用他的身子,沒法佔據他的靈臺!”

    一直蹲踞在白晶肩上的黃皮子終於開口道:“別去管他,就只把那妖靈打下來!”

    話音一落,我就覺得身子跟自己較勁。起初還有那麼點抗衡的能力,但不過一呼一吸間,身體就變得不受控制。眼前只一恍惚,人就如離弦之箭,猛地彈了起來。再等眼神重又聚焦,卻發現人已經攀附在了假山上,而且還在以一種超乎人體自然動作的姿勢,迅速的向上攀爬。

    我腦子還是清醒的,身體也還有清晰的感覺,就是不受控制。隨着猛烈的動作,只覺得渾身的每一塊肌肉都在快速的伸張收縮,那種被撕裂全身的痛楚,實在是比傳說中十八層地獄的酷刑還要令人難以承受。

    一撮毛說的沒錯,它能控制我的身體,但沒法佔據我的靈臺。可這個當口,我倒寧願完全成爲無知無覺的傀儡,也不想承擔這撕裂般的痛苦。

    眨眼間,我已經爬到了假山頂上。眼前看到的一幕,立時讓我忘記了身體的疼痛。

    從下邊看,就只看到山頂的霧氣中盤踞着一隻碩大的黃皮子。可到達巔峯,又是另一幕截然不同的景象。

    山巔切切實實被迷霧籠罩,先前的大黃皮子卻又哪裏還是黃皮子,分明是一個大活人,低着頭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裏。

    看背影,這人就是齊瞳。只不過,此刻的齊瞳,不知何時蛻去了全身的衣衫,整個後背上透出一副暗紅色的怪異圖案。

    看到他背上的圖案,我驀地想起了王欣鳳後腰的紋身。同時也想起杜漢鍾對我說過的,人皮刺青的事。

    難道齊瞳背後的圖案,竟也是用鬼血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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