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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封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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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張旭化身龍形,我忍不住照着靜海光禿的後腦勺就是一大耳貼子:

    “都是你這張破嘴……你這破嘴!”

    靜海急得跳腳:“你嘴好!你要是嘴靈,那它現在就該變成蛆了!”

    我忽然想起一事,驚恐之下,放棄了和他糾扯,“老滑頭……”

    喊聲才一出口,就聽一聲女人尖叫,一道身影從上方洞口栽落下來。

    好在我反應過來第一時間已經往回跑,沈三這時竟也和我心有靈犀,兩人雙雙同時伸出手臂,四手拉扯,硬是將高處跌落那人兜住。

    “啊……”

    沈三一個趔趄,單膝跪倒,腦門上的冷汗像黃豆般滾滾涌出。

    我同樣是手臂被牽扯的劇痛,強撐着緩緩將摔下來的傻閨女放在地上,見她眼淚和鼻涕泡連成一片,咧着嘴哭也哭不出聲,我心裏雖然懊悔,但見她安然無恙,多少也鬆了口氣。

    擡眼間,那獨角獨眼的黑龍,竟是全然鑽進了上方洞內。

    等了好一陣,沒聽到再有動靜,我才低下眼皮。

    沈三還跪在我面前,左膀抱着右臂,滿臉痛苦,但咬着牙沒出聲。

    又過了一會兒,靜海湊到我跟前,蹲下身悄聲道:

    “那獨眼……那獨眼蛆好像順着上面的洞道出去了!”

    “滾邊兒去!”

    我把他搡到一邊,直起身,用力甩了甩手臂。

    上面的洞口離地面至少三丈,傻閨女雖只是一個人的重量,硬用手臂去接,也不是鬧着玩的。

    我還算好,關鍵時候往下一蹲,卸去了少部分墜力。沈三是硬接,直接把右胳膊給砸脫臼了。

    我活動開膀子,對沈三說:那樹上好像又長了一個果子。

    他一扭臉,這頭“咔嚓”一下,我已經把他膀子接回去了。

    我看看他,再看看還沒緩過來的傻閨女,越來越覺得,這趟的經歷,離奇到,即使我們鄉下那些死了的‘壞老頭’全活過來,也只有聽我白話的份。

    傻閨女掉下來,差點把我和沈三四條胳膊砸折。她有體重,有體溫,哭的時候噴鼻涕泡,她真是活人!

    一個傻丫頭,被人哄着進到雪山裏,長達三年,竟然還活着,這難道不是奇蹟?

    還有沈三……我剛纔爲了避免獨眼龍……獨眼蛆首當其衝追擊我,直接拿他孫子老滑頭當誘餌。

    下一秒鐘,作爲老滑頭素未謀面的親爺,沈三跟我合作救下了傻閨女……

    這一刻,我不光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更加開始分不清,我到底是活在現實中,還是進入了科幻電影裏的另一個平行紀元。

    沈三活動了幾下肩膀,手攏着棉襖袖子,邊替傻閨女擦眼淚鼻涕,邊頭也不擡的對我說:

    “爺,你是不是有點忒狠心了?”

    見他說話間神色多少有點不自然,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我怎麼狠了?”

    沈三抿着嘴,直到替傻閨女把臉抹乾淨,才擡眼看向我:

    “上頭那小兄弟,不是你安插在這幫人裏的內應?呵,兔死狗烹?您爲了自己個兒活命,這就把他當餌,把自個兒兄弟給賣了?”

    我又是一愣,才反應過來,他看不見老滑頭、也聽不到老滑頭說話,在他的世界裏,根本沒有老滑頭這個人。他之所以不忿,針對的是阿穆。他這是以爲,我爲了避禍,把阿穆當做餌,吸引那獨眼蛆了。

    無論是阿穆,還是朱安斌,我原本都是看不上眼的。可在這短暫的一段時間裏,我和兩人的‘結合體’接觸下來,要說還不把‘阿穆’當回事,那我就該遭雷劈。

    可剛纔那種情況,實在突然的不能再突然了,我不替自己辯解,所言所爲,就只是本能。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沈三解釋,但卻真開始有些喜歡這個長毛老傢伙了。

    他和老滑頭同樣油滑,但除了年輕的時候作風上有問題,迄今爲止的表現,還真就是值得結交的那類人。

    我正不知道該如何對他開口,靜海又湊了過來,先是討好的衝我笑了笑,又轉向沈三,擺出一副正經嚴肅的模樣說:

    “那個叫阿穆的小子,本來就是和對方是一夥的。只是咱徐老闆救過他一條命,他知恩圖報,才替咱留下追蹤的標記。恩怨果報是一回事,但他害過無辜的人,也是真的。徐老闆顧全大局,犧牲他一個人……不光是情有可原,而是……理所應當!”

    沈三看看他,又看看我,沒說話。

    這個時候,我終於意識到,只要是人,無論好壞,不管活在什麼時代,都是有自身的原則底線的。

    很明顯,在我看來‘隨機應變’、‘有所爲當作爲’的行爲,已經觸及到沈三這個百年前,四靈鎮原住民的底線了。

    我深吸了口氣,鄭重的對沈三說:

    “對不起,我剛纔是真慌了神了。我沒想過要拿阿穆和這傻丫頭做餌……我壓根就把他倆給忘了!”

    沈三凝視我片刻,眼珠一轉,腦袋忽然往前一探:

    “爺,您能不能給我透句實話?除了眼巴前咱四個,這一路上,是不是還有第五個我看不見的人跟着咱?”

    沒等我開口,他聲音壓得更低:“老滑頭是誰?”

    我到底還是和靜海對了個眼神,這幾乎都成本能了。

    兩人眼神交流,立時有了默契,雙雙衝沈三點了點頭。

    沈三的眼睛眯了起來,脖子又往前伸,幾乎就快跟我和靜海湊到頭頂頭了:

    “也就是說,真正做餌的,不是內應的那個小夥兒,而是另一個人。那人我看不見,他外號叫——老滑頭。”

    我和靜海一起點頭。

    “這老滑頭是幹嘛地?”沈三問,“我看不見他。他是鬼?還是山精爺爺?”

    我和靜海同時擺手,又同時各用一隻手搭住他一邊的肩膀,雙雙壓着嗓子道:

    “那是咱孫子!”

    沈三神色有些茫然:“您二位都罵他,那孫子真這麼遭人恨啊?要是這樣,讓他做餌倒是不虧啊。”

    靜海嘿嘿一笑:“不虧,絕對不虧!”

    我本來既有些哭笑不得,又有點覺得愧對沈三,聽靜海再開口,一下子找到‘火捻子’了。

    “你這老禿子!”

    我反手一把揪住靜海的皮衣領子,將他摁在石壁上,“你剛纔發什麼神經?知不知道你這破嘴一張,直接給了那獨眼龍……呸,是獨眼蛆,你給了他口封,直接把他給封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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