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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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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羣有人道:“咦,這不是徐仵作麼?”

    “是啊,去年他因驗毒時作假,意圖栽贓宜安侯府被官府抓了起來,這纔多久,竟然給放出來了。”

    蕭禹在徐仵作出現的瞬間便冷了臉,劉武就早得了主子旨意走向徐仵作,這人能憑空出現,選的時間節點都是最佳,可見早有預謀。

    這時,周和曦扒開了簾子。

    “郡主!”徐仵作大喜,“郡主,草民沒別的意思,只想弄明白一件事,當日那些酒菜究竟有毒沒毒……你放開,怎麼,連話都不讓說嗎?我今日若弄不明白這件事,寧願死在這裏。”

    劉武就的控制引來徐仵作極大反抗,人羣漸漸出現騷動,周和曦制止劉武就,讓徐仵作說。

    事情鬧到這一步,任何退縮之舉都可能被罵心中有鬼。

    “你想說什麼?”

    “草民做了一輩子仵作,驗毒之事從未出過差池,那日,草民用了五根銀針,根根發黑,皆證明酒菜中都含砒霜,爲什麼,爲什麼郡主吃了那些酒菜毫髮未損?”

    “因爲酒菜中本就無毒。”

    “不!酒菜中有毒!草民用了五根銀針,根根發黑……草民與馬彪子素來不相識,與郡主也無冤無仇,草民沒有作假的動機。”

    “本郡也只有一條命,沒道理爲了自證清白,連命都搭上。”

    “可那些酒菜明明有毒!”徐仵作再次強調,頓了頓開始搜尋周和曦破綻,“草民始終想不明白一事,您當時爲何會一口篤定酒菜無毒?就連草民這樣驗了一輩子毒的人都不能憑空斷定物什有毒沒毒,您憑什麼?”

    “憑的是本郡天生嗅覺與他人不同,那些酒菜皆出自我手,哪怕僅僅一點異樣,我便能察出。”

    “既如此,您當時嘗幾口便可,爲何全部喫掉?酒一滴不剩,要知道,那些酒菜可是馬彪子剩下的……”

    “並不是,馬彪子在別處中了毒不知,那些酒菜根本沒來得及動筷便毒發身亡。我之所以將那些酒菜全部喫光,爲的就是不給使壞者留一點點空間。當時酒館生死未卜,萬一對方再派來幾個別的仵作,紛紛從酒菜中驗出毒來,我宜安侯府當如何?三人成虎,一個仵作的分量不足,若是三個五個都說酒菜有毒,屆時,我將百口莫辯。”

    周和曦的意思很明確了,竊竊私語的人羣躁動了一會兒紛紛點頭,在那種境況下,釜底抽薪最徹底,如此,既能自證清白,又不會給對方留下可乘之機。去年馬彪子突然橫死在週記酒館的事許多人都還記得,那些酒菜並非酒館中的店小二上的,而是店小二的表哥名叫王申的,而這個關鍵人王申給馬彪子上完酒菜,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後來,王申突然橫死。於是,那件案子便成了懸案,迄今也沒有個準確的說法。

    不過,去歲隆冬,京城隱隱流傳是個宮裏的貴人下的手,也有人說是哪個王爺、郡王的閨女構陷的,總之,說法很多,都不確定。

    “說來說去,郡主還是認定草民作假。”徐仵作仰天長嘆,“想我徐達做了一輩子仵作,自問兢兢業業,細緻入微,探索事實真相從未敢懈怠絲毫,臨了臨了,卻落得一身污名。”

    話畢,他拔下藏匿已久的紅葫蘆,若是沒猜錯,裏面裝的是酒。

    千鈞一髮時刻,徐仵作的紅葫蘆被奪下,徐仵作沒得逞,痛哭不已,“那麼多雙眼睛盯着,郡主怕什麼?老朽只是自證清白,這葫蘆中的酒的確有毒,我喝了酒再用我的銀針驗毒,如此,也全了我的一世清名。”

    “可是,徐仵作有沒有想過,無論你現在如何證明,都不可能再回到那次事件中,如此,你的證明還有什麼意義呢?你爲人正直,工作態度一絲不苟,這點本郡都能看出,然而你有沒有想過,當時你的銀針包被調包過,又或許,有心人趁你不注意使了法子,使你的驗毒結果達成他所想要的。所以,徐仵作,你真沒必要爲了壞人付出生命的代價。”

    徐仵作若有所思,陷入深度懷疑,一會兒覺得周和曦說的有道理,一會兒又堅持己見,認爲自己當時的驗證無錯。

    然而他沒有再攔路,而是默默走開,也不管人羣對他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

    歸家的路上,周和曦心思惆悵,她看得出,徐仵作被人利用是真,然而一心求取真相的熱忱也是真。譬如像他這般愛惜羽毛,一輩子只爲一個真理的人,難能可貴。

    可是,爲了家族,爲了她自己,她無法道出真相。

    尤其是,在衆目睽睽之下。

    周和曦糾結的並非自己的無奈,她與常人不同,擁有常人沒有的靈物,那經歷與常人不同的生活,這點,很公平。

    令她擔憂的是,經自己一番引導,徐仵作非但沒有想通,反而陷入死衚衕,那就麻煩了。

    果然,第二天,晟王府遞話,蕭禹想要見她。周和曦隱約覺得這件事與徐仵作分不開,急急換了套衣服便出了門。

    蕭禹告訴她,昨日離開後,徐仵作逐漸陷入精神昏迷,經查,他被人下了可以致人瘋癲的藥,北冥風說,那毒可以解,但十之八九會留下後遺症,也就是說,徐仵作最終可能會瘋掉。

    此事因她而起,她不能眼睜睜看着徐仵作被人陷害,最後成爲瘋子。

    蕭禹點點頭,“我知道你心中放不下,便派人密切跟蹤徐仵作,發現不對勁便將人弄來了。”

    周和曦聞言,來不及多說,立刻去見了徐仵作,並悄無聲息的幫他解了毒。事後,神情清明的徐仵作對自己的處境無比的懵,爲了打開他心中結節,周和曦便把那次事件的幕後主使,蕭皇后說出來。

    事關皇家辛密,又涉及宮變,她說的粗略簡單,只講了個大概。饒是如此,已然令徐仵作大汗涔涔。

    見他神情愈發清明,周和曦點頭道:“所以,並非我隱瞞真相,實在是,真相過於駭人,非你能承受得起。到了徐仵作這個年紀,子孫後代的安逸比什麼都重要,我不想你連累自己家人,有時候,糊塗些更好。”

    徐仵作狂點頭,爲了他的安全,蕭禹命人連夜將他送出城,而他的家人也早早被蕭禹派人保護起來,至此,周和曦方纔鬆口氣。

    很快,皇家狩獵的日子漸漸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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