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花】
之後，她便開始說起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陛下，那年，我才八歲，我的父親，忍辱負重，到處安撫饑民，曾將我寄養在你母后的宮裏，你可曾記得。”
這個，我有一點印象，當時好像北漠的一些山匪沒有控制住，然後長兄也不知道和小姑姑去了哪裏，二皇兄也不在宮裏，父君就派了驃騎大將軍前去。
當時就將一個小丫頭養在了未央宮兩月。
可若是讓我想一想那小女孩長的什麼樣子，我卻是沒有印象了。
只記得帶那孩子小小的，胖胖的，那臉蛋，就像是一個小包子一樣圓潤，在皇宮這個地方，可沒少被其他同齡的小孩子欺負。
“陛下，當年我被那上官家的孩子推入池塘，是你救的我。”
“當時，你將我救起來的時候，你都脫力了，我醒來之後，便看到你睡在我旁邊，嘴脣都有些泛白。”
有這回事嗎？好像是有的吧。
當時我記得，那小孩子好重好重，那假山附近，又沒有人走動，也叫不來人，我便親自下了水救了。
那一次，我差點上不來。
將她拖上岸之後，我便虛脫了，躺在地上，半天沒有緩過來。
至於我救的是誰，是男是女，我根本就沒注意到。
“所以呢？”
月陌擡起頭，看着我道：“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當初差點害了陛下，後來，我一直控制着體重，合理飲食，做着各種賽馬運動，陛下，我想——”
“這與你心悅與我有何關係？就因爲我救了你？”
少女點了點頭。
“除此之外，我覺得陛下是月陌所見到的皇子之中，最好看，最英明神武，最聰明，最有本事的一位男子了。”
這丫頭，還敢正面的拍馬屁。
“你倒是真敢說。”
“陛下，月陌句句發自肺腑，你爲民着想，是我雲朝國不可多得的明君，當是你下達的那些法令，月陌都有一一研究過，我便一直在想，若是我能有幸成爲你的妃子，那我必定是要好好協助你，爲你分擔分擔重任。”
少女的雙眼真誠。
我看得出來她的真心。
她也是真敢說，一般這樣的女子，敢說出這樣的話，很容易會被大臣覺得她覬覦鳳家的江山，將她亂棍打死都是輕的。
可我卻覺得，她是一個真性情的女子。
敢說敢做，就是不知道她說的話，有幾分真。
“你瞭解過朕之前的事嗎？還有，我頒佈的那些法令？”
像是爲了辯解，月陌有些着急，語速快了一些，可儘管如此，她還是能將過往我做過的那些事一一的都說了出來，還連帶着說明了我的用意。
她便像是一朵解語花，讓我不由得想要靠近她。
與她說話，是那樣的舒服，她就好像另外一個我。
說完這些，她還在喘着氣。
我打趣道：“既然你對朕這般瞭解，爲什麼前兩次選秀女你不來？”
月陌聞言，臉上飛上了幾朵紅雲。
“其實，我來了。”
“你來了？哪一次你來了？”像她這般有趣的女孩，我怎麼會沒有印象？
聽完我的詢問，她更加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聲音低到了一定程度。
“我——我兩次都來了。”
“嗯？”
“陛下，這是月陌第三次以秀女的身份來這裏了。”
“一次不漏？”
“嗯，陛下，你不要怪罪父親，是我央求父親，每一次厚着臉皮把我塞進選秀的隊伍之中的。”
看着她焦急辯解的樣子，我覺得她更加有趣了。
“朕不會的。”
她鬆了一口氣。
“多謝陛下。”
“可前兩次，朕都沒有注意到你。”
至此，她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開始說個不停。
她說第一次的時候，她以爲我喜歡的應該是大家之女，所以在來之前，她還特地請了嬤嬤去教她學了兩年的禮儀。
在大殿之上的時候，她也是竭盡全力的想要表現出端莊的樣子。
“我第一次來的時候，您就坐在那裏，眼神都沒有看向我，我說了些什麼，想必陛下也不記得了。”
我的確是不記得的。
“第二次的時候，我覺得陛下可能是想選一個有學識，有見地的女子，所以我利用半年的時間，瘋狂的補習自己所缺的那些見解，可是，我只是半路出家，只能算得上半吊子，沒有像其她姑娘那般給陛下留下了印象，還封她們做了官。”
所以第二次，她也是灰頭土臉的回了將軍府。
第三次，也就是這一次，她從上一次落選之後，就開始轉變了方法，她開始靠人際關係，各種打聽鳳瑾到底喜歡什麼，又有什麼沒見過的，諸如此類的東西，她鑽研了許久。
這一次，她索性劍走偏鋒，選了最不入流的一種方法。
月陌想，哪怕是最後鳳瑾沒有記住自己，那至少，自己努力過了。
她答應過父親，如果這一次再不成功，她就回將軍府，好生的學學那些女紅，將來找一個勉強看得過去的男子嫁了。
反正不能嫁給鳳瑾，嫁給任何一個人都無所謂了。
聽着那丫頭說完這些話，我竟覺得有些驚訝。
沒有一個姑娘可以像她這麼大膽，至少，在我見過的女孩子之中，沒有像她這般大膽的。
她能夠直言說出喜歡，還能將自己曾經的醜態都拿出來說，性情也是坦蕩，倒不是那種會耍心機，藏着掖着的女子。
“月陌，你便暫時領個封位吧。”
“陛下，你說什麼？”
“先從答應做起吧。”
我眼角有着笑意，沒錯，我覺得她，很是有趣，對她的感覺，也發生了許多改變，我想，若是她能陪在我身邊，那這生活，將會變得有滋有味了。
至於爲什麼讓她從答應做起呢？
那是因爲如果她一來我就給了她妃位的話，難免會被大臣詬病，到時候我怕月陌這麼純淨的心性，扛不住那些非議。
反正不管她是什麼位份，後宮裏沒有比她大的封位，這樣的話，也沒人能制衡她了。
我更希望她像以前一樣，能夠將那麼爽朗帶到皇宮，也帶到我的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