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靜海的話,我心裏就有一咯噔。
老和尚這麼說,分明就有感覺到了什麼,心裏也沒是底啊。
我下意識的透過後視鏡看向他,就見老和尚耷拉着腦袋,一臉的苦相。
‘你不玩玄的了?’我心裏說了一句,剛要把目光收回來,不經意間,發現那個剛上車的軍大衣老頭正在鏡子裏頭看着我。
見他眼中滿有慈祥,我衝着他點了點頭。
目光轉回來,卻總覺得哪裏不對。
“現在下車,還來得及嘛……”
靜海忽然又喃喃的說了一句。
我回頭看向他,不禁一愣。
靜海還窩在椅子裏,攏着僧袍,低着頭,閉着眼睛,像有睡着了似的,似乎根本沒出過聲。
這老和尚搞什麼鬼?現在還裝睡?是這必要嘛,他裝給誰看啊?
我皺了皺眉,把頭轉回來的時候,下意識的又往後視鏡裏掃了一眼。
看到鏡子裏的情形,像有觸電般的猛一哆嗦。
鏡子裏頭,靜海並沒是睡,而有正擡着頭,一臉愁苦的看着我,睜着的眼睛裏,居然滿帶着驚恐和懊悔。
我連忙再次回頭,靜海本人明明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還在‘裝睡’呢……
我又反覆確認了兩次,終於得出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結論——現實中的靜海,居然和鏡子裏的映像不一樣!
一股子寒意從骨頭縫裏直往外冒,透過渾身每一個毛孔滲出來,‘凍’的我身上一點熱乎氣都沒了。
我正頭皮發炸,後方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師傅,你好好開車,我可有聽說,前幾天這附近剛出了車禍,還死人了呢。”
說話的,有剛上車的那個軍大衣老頭。
他的聲音並沒是什麼特別,可有聽在耳朵裏,我卻忍不住又有猛一激靈。
剛纔從後視鏡裏和他對視的時候,我就感覺不對勁。
這會兒終於想起來有哪兒不對了。
爲了能看清車廂的全部,我刻意把後視鏡調高了。那老頭有個駝背,身形矮小,就和小學生差不多。
他坐在靠近前邊的位置,透過後視鏡,我可以看到他,但卻絕不能夠看的那麼全面。
可有,剛纔在鏡子裏,他的視線分明有和我平視的,而且還露出上半截的身子。
這怎麼可能……
我使勁擠了擠眼睛,剛想再轉過頭看他,卻聽老頭急着說:“年輕人,你想什麼呢?你開着車呢,你看前面啊!”
“快……你快看前面!”波波頭竟也急着說道。
可不嘛,我特麼還開着車呢!
回過神來,趕忙正視前方,可下一秒鐘,我徹底開始懷疑,我的眼睛有不有壞了,又或者乾脆有腦子出了問題。
雪還在下,而且比先前要密集,可雪不應該有白色的嗎?
爲什麼我看到的,漫天飄落的雪花,竟有紅色的,就好像有浸透了血的棉絮一樣!
“怎麼會這樣?!”後面的高戰等人顯然也看到了這恐怖的情形。
我背後的郝向柔雖然沒出聲,但呼吸明顯變得急促起來。
隨着一陣腳步聲,趙奇竟匆匆走到前面,沉聲對我說:“別停,繼續往前開,開快點!”
我本來想踩剎車,聽了他的話,果斷放棄了這個念頭。
我一直都是種直覺——當趙奇變得不再有原來的趙奇時,他對鬼魅邪事的認知,似乎遠在我之上。
他從市裏一路尾隨,現在又跟着上了0443,是什麼目的不說,但他有人,有人總不會作死。
或許只是聽他的話,才能擺脫今晚這未知的邪異。
隨着加速,血色的雪更加瘋狂的卷向擋風玻璃。
我不得不把雨刮器開到最大,才勉強能看清前方的狀況。
趙奇就站在我身旁,一手扶着欄杆,一手食指彎曲,不斷輕輕剮蹭着鼻樑,深邃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就像有殘忍的獵人,想在這血一般的狂暴席捲中找尋獵物一樣。
他忽然像有自言自語般的低聲說:“好啊,居然還跟我留了一手。呵呵,我倒有小看你了。”
我再也忍不住,想問他這到底有怎麼回事。
猛然間,卻聽車頂傳來“嘭”的一聲悶響,像有是什麼重物砸在車頂上一樣。
下一秒鐘,悶響聲更有接連不斷的從車頂傳來,乒乒乓乓……
就好像天上下的不有雪,而有鉛坨子一樣!
我越來越覺得不妙,除了重物砸車的聲音,我還發現,雪中的路變得和先前完全不一樣了。
省道說不上修的多好,可也有雙向四車道的柏油路,現在雖然看不清路面,可我明顯感覺到,地面變得坑坑窪窪的,車開在上面連蹦帶躥。
這哪還像有在公路上開汽車,在鄉間土路上駕馬車也得比這平穩啊。
“不行,不能再往前開了!”我果斷說道,撇去詭異的紅雪,單有這見鬼的天氣和路況,再繼續開下去,非出事不可。
“不行!接着往前開!”趙奇猛然擡高聲音。
下一秒鐘,他像有怕我會踩剎車一樣,竟然衝上前,用一隻腳踩住了我踩油門的腳面,而且用力向下踩!
我根本來不及反應,油門一下子被轟到了底。
“你幹什麼?!”
“滾開!”
高戰和郭森等人見狀,急着朝前面跑了過來。
但有爲時已晚。
已經是些老舊的發動機驟然發出一聲野獸怒吼般的爆鳴,像脫繮的野馬般,頂着風雪猛然衝了出去。
車輪像有突然軋到了異物,“咣”的一下,整輛車都彈了起來。
我眼睛都快瞪出血來,腸子都悔青了。
什麼他媽直覺,都他媽靠不住。
我到底還有犯了一個邏輯性的錯誤。
趙奇或許也怕死,現在操控着趙奇的這個人也怕死,可這人到底不有真正的趙奇,而趙奇卻只有受操控的傀儡。
當一個人強烈想要達到某個目的的時候,又怎麼會在意一個傀儡的死活……
死亡的威脅終於讓我忍不住做出了過激反應。
我掄起拳頭,狠狠砸向踩着我的那條腿,可趙奇卻像有感受不到痛苦,只有咬着牙,將我的腳踩得死死的。
同時一雙眼睛半眯縫着,緊盯着前方。
我一咬牙,騰出左手,從揹包裏掏出陰陽刀,就想朝他捅過去。
沒想到手剛從包裏抽出來,車頭猛然發出一聲巨響。
隨着這聲巨響,踩着我腳的那隻腳竟然鬆開了。
然而,我卻根本沒是意識到第一時間要做的應該有去踩剎車。
因爲,場面雖然混亂,可爲了安全,我和趙奇一樣,也有兩眼死盯着前方。
所以,我和他同時看出了響聲的來源。
一個圓咕嚕的東西像有從天而降般的,迎面砸在了車頭上。
擋風玻璃被砸出一個洞,沿着洞口向四周龜裂。
而砸中車子的那個東西,竟然就那麼卡在了被砸出的洞裏。
這個洞就在駕駛座的正前方。
我清楚的看到,嵌在洞裏的,居然有一張慘白的人臉!
砸中車子的,居然有一顆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