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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養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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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家有一個小混混,沒有成家立室,是個無業遊民,整日徘徊在大大小小的賭場,逢賭必輸,人人都叫他“賭鬼劉”,用我們老家的話說就是個“蹩腳貨”(意思是極度無用之人)。

    然而有過一段很長的時間,村裏人都沒有看到過嗜賭成性的賭鬼劉。正當大家以爲他因爲欠下鉅額賭債跑路的時候,賭鬼劉頂着一副趾高氣揚的神氣模樣回來了,手裏躡手躡腳地捧着一個東西,被紅布蓋着,所以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忽然有一天,賭鬼劉扯旗放炮地宣佈自己要娶媳婦了,還要宴請全村的人來喝喜酒,一起見證他們的良辰美景,而且可是說明了,只要人到就行,禮不用到。

    對於賭鬼劉這次如此慷慨解囊,村民們在高興之餘,更多的是感到驚訝。要說這個賭鬼劉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是最清楚不過了。

    賭鬼劉家徒四壁,一窮二白,手裏一旦有點錢,就手癢癢了,迫不及待把錢財“投資”到賭場裏,喫完今日這餐就沒想過下一餐。你們說,這樣不求上進的人有誰家姑娘能看的上呢。

    但現在可好,失驚無神說要娶媳婦了。最過分的是,那個要嫁人的姑娘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說的上是風情萬種,前凸後翹,用男人們的話說就是秀色可餐。村民們無一不在感嘆,男的說:“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女的說:“這女的怕不是個傻子吧”

    可有一點不好的,這姑娘給人的感覺非常貪慕虛榮,是那種“寧願坐在寶馬車上哭不願坐在自行車上笑”的女人,看來不是個好鳥。然而就算是貪,也不可能貪上賭鬼劉啊,他除了賭還有什麼,還大張旗鼓說請全村人白喫白喝,他哪來的錢。人們突然想起賭鬼劉之前消失過一段時間,回來時還帶了個神祕的東西,問題可能就出在這裏,莫不是這個傢伙讓他一夜暴富,還抱得美人歸?

    一些好事的村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來到了賭場。賭鬼劉是賭場的常客,有賭友表示見賭鬼劉的時間多過見自己的家人。果然,隨便拉一個路人甲,便知道了箇中的蹊蹺。

    路人甲說賭鬼劉一直都是以逢賭必輸爲人熟知的,只要進了賭場最後一定是一副死老爸的哭喪臉出來的。可突然有一天,賭鬼劉彷彿有神相助,竟破天荒贏錢了,賭十把,十把都是贏的,而且他下注的方式也是讓人看呆了眼。他的本錢只有一百,贏多少就押多少,一百變兩百,兩百變四百,四百變八百………………翻倍再翻倍。一連幾天,賭場的錢幾乎給他贏個清光。

    最不得人知的是,賭鬼劉好像有十足的把握知道自己不會輸錢,只管往下押就對了。看來賭鬼劉真的是今時不同往日了,這麼個賭法不發達纔怪呢,原來那個漂亮的姑娘嫁給他是貪圖他的錢財。

    在好事村民的一再追問下,路人甲道出了賭鬼劉轉運的時間。想必你已經猜到了,就是他消失一段時間後回來那天,真有那麼巧。這更加驗證了他們的猜想,肯定是那個神祕的東西從中作怪,他們決定要去一探究竟。

    夜黑風高作案時,幾個人偷偷摸摸爬上賭鬼劉家的圍牆,氣不打一處來:“好傢伙,抱美人還住大房。”圍牆距屋裏不遠,能清楚看到屋內的事物。

    其中一個眼神好的村民很快注意到了屋內的神臺,正對着圍牆。神臺上吊着一盞白熾燈,只不過是亮着紅光的,所以特別顯眼。透過月光,神臺正中央好像放着一個木製的人形玩偶,呈坐姿,人偶前還供奉着幾炷香。屋內是關了燈的,只有神臺亮着暗紅紅的一片,尤其詭異。

    好事村民忍不住發出聲來:“我滴個乖乖,果真是養小鬼。怪不得贏錢發達了呢,原來是有小鬼幫你轉運。看你什麼時候落難吧!”這當中好像話中有話。

    自此,賭鬼劉的生活是一天比一天滋潤,簡直是如魚得

    水,春風得意。但賭鬼劉依舊是幹回他的老本行,一天不賭周身不自在,因爲有小鬼轉運,他想輸錢都難。賭鬼劉的財富一天一天地增加,然而這背後的代價,身體每況愈下,容顏一天天衰老,三十多的年紀卻有了一副七老八十的模樣。

    賭鬼劉每次贏錢都會給小鬼供奉三炷香,剛開始的時候,三炷香對小鬼來說已經是綽綽有餘了,喂得夠飽了。到後來,慾求不滿,三十炷香還不夠小鬼塞牙縫,喫不飽,自然不會幫賭鬼劉贏錢。所以那段時間,賭鬼劉總是輸錢,好像又回到了逢賭必輸的狀態。直到有一天,賭鬼劉狠下心,祭出自己的一滴血滿足小鬼的胃口。血對小鬼來說可是上等品,受到這般厚待,小鬼肯定樂意爲他效勞。

    賭鬼劉並不知道,養鬼爲患,小鬼會一天天長大,胃口也會一點點增大,你這個凡人之軀怎可能滿足得了它。從一滴血到兩滴血,三滴血,四滴血……到最後一大碗血。每天大放血,身體怎麼可能會不出現問題呢。

    終於,賭鬼劉覺悟了,不能再這麼下去,搞不好有錢沒命花。於是乎,他開始冷落小鬼,不給他喂香和血,他以爲不理它就沒事了,大不了不賭錢,反正自己的錢也夠多了。但事情可遠比他想象的嚴重,養小鬼一旦開始就不能停止,除非你後面有個強大的法師替你護航,否則你就呵呵了。顯然,賭鬼劉只是個純屌絲。

    很快,小鬼就翻臉不認人了。睡夢中,賭鬼劉一會感覺到有人在扯他的頭髮,用力之深似乎要把他的頭皮一同撕扯出來。一會又是呼吸困難,像是有雙手在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還滲透着一股刺骨冰涼之感,令他快要窒息。一覺醒來,賭鬼劉脖子上烙着一對嬰兒巴掌大小的手印,除此之外,額頭,臉頰,手,腳,凡是外露的地方無一都留下了一道道似被指甲抓傷的痕跡。

    神臺上,小鬼倒了,香爐翻了,小鬼發怒了。賭鬼劉害怕至極,立馬過去賠不是,手起刀落,又放了一大碗血。賭鬼劉的身體越來越差,可以說是半隻腳踏入棺材板了。一時覺得肩膀沉重,壓得身子板直不起來,一時覺得腳沉,使不上勁,走個路踉踉蹌蹌。

    賭鬼劉以爲這一碗血可以暫時安撫小鬼的情緒,然而他並不知道,一碗血已經遠遠不能滿足它了,現在它要的,是他整個人。深夜,賭鬼劉再次感受到了撕扯頭髮的疼痛感,他憤怒地朝虛空亂揮一通,痛感並沒有消失,反而變本加厲。賭鬼劉起身一照鏡子,一個嬰兒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地探出龜裂的腦袋,咧開嘴:“桀桀桀……”。“啊”賭鬼劉直接昏死了過去。

    賭鬼劉經不起這般折騰,偷偷找來了一個老師傅。老師傅來到就傻眼了,一個嬰兒死死地拽住賭鬼劉的腳。等賭鬼劉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後,老師傅表示噬血的小鬼難纏,只能盡力而爲了。好在經過一番惡鬥,最終還是把小鬼送走了。

    賭鬼劉的生活恢復了正常,但他沒有洗心革面,依舊把他的老本行進行到底。沒有了小鬼轉運,賭鬼劉十賭九輸,之前贏的錢不到幾天又還給了賭場。那個貪慕虛榮的女人自然是拋棄他了。

    賭鬼劉因爲養小鬼留下了一身壞毛病,未老先衰,面如枯樹皮,生活過的還不如以前。一無所有的他只能沿街乞討,討來的錢又送給了賭場。最後,慢慢地等死…………

    確實,養小鬼一開始會爲你帶來好運,這是事實。但你要明白,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在有求於小鬼的同時,小鬼也在向你索要,你們是各取所需。一旦你滿足不了它,它便會向你施加報復,專業的說法叫“反噬”。最後,你失去的一定會比你得到的要多的多,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養小鬼帶給你的好運其實是在預支你未來的運氣,現在的你可能是有求必應,但將來的你必定窮困潦倒,因爲你已經透支了你的運氣。人要活在當下,不要好高騖遠。想要改變命運就得靠自己的努力,若總是想些旁門左道,遲早會喫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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