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很熱衷且沉浸於那些嚮往自由的沙盒類動作遊戲，認爲那樣的人生纔是命運的真諦，並對此堅信不疑。但是逐漸的，我還是改變了看法，自由對人類來講永遠是一件奢侈品。
例如不願受到攝像頭監控的人就無法追蹤盜取他錢包的小賊，不願上傳自己位置的人就無法從手機軟件上獲得周圍的有效資訊。
人們常說嚮往自由，什麼是自由？在我看來，自由就是孤獨，而人類偏偏是羣居動物。
2017年10月22日，我和薔薇昨天向狄巖告別離開了老年公寓，現在正在向北皇山進發的路上。
我站在清澈的湖邊感受着吹在臉上那自由的風，自從擔任了玉天的責任以後我很久沒這樣放鬆過，如今終於能夠卸下重擔，盡享自然了。
俯身下手撈起一捧湖水，擡起來慢慢的吸進嘴裏，那份涼意立刻讓我的大腦變得更加清醒，我馬上察覺到後面有人快速接近！
我來不及躲閃，直接被來人掐住了脖子，纖細的手腕卻好像有千鈞之力，讓我絲毫反抗不得！
薔薇的臉出現在我面前，她卡主我的喉嚨直接把我嘴裏的水給逼了出來，隨即她就用手指探進我嘴裏上下左右檢查了一溜遍。
不過三兩秒的時間她就查完了把手抽出去，可剛纔她有一下扣的有點深讓我直接乾嘔出來。
“臥槽！大姐你幹啥啊！？”
“慶幸你嘴裏沒有傷口吧。”薔薇倒是沒比我更嫌棄，甩了甩她手上的口水，又給我指向不遠的地方。
我順着望過去，就看見湖邊另一處岸石旁搭着一具男性屍體，半個身子都泡在水裏。
“嘔~~~~！”我接連吐了好幾口，拼命想把嘴裏的髒東西全都清乾淨。
正在這時，湖中有一塊水面咕嘟嘟的冒起了泡，薔薇掃了一眼就拎着唐刀離開了，我則是等了一會，直到那冒泡的地方越來越靠近岸邊，並且探出了兩隻喪屍的頭，我才興趣缺缺的拿上昨天從狄巖那裏刮來的物資揹包和滿匣手槍去追上薔薇。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雖然我們一路都在往北走，一擡頭也能遠望到北皇山，但真不是二三十分鐘的腳程就能抵達的，周邊的格局從城市矮房逐漸變成農村平房，而耕地和荒野的面積也出現的越來越多。
一直到了中午，省道變成了土路，兩旁也再看不見村子，頂多了有那麼一兩間木頭屋子，還已經被連年風雨侵蝕的搖搖欲墜了。
我在路過的樹梢下摘了幾個野果子，分給了薔薇一些，自己也扔進嘴裏兩顆，這不知名的玩意特別澀口，一點也不好喫。
薔薇倒是喫的自在，還心情不錯的說道：“你大概不知道，一棵果樹要能結出好喫的果子，需要精心的照料和多年的培養纔行，我記得以前玉天開宴會的時候，你每次喫水果都很浪費。”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嘛！”我憋着嘴繼續嚼着野果，“我就記着那時候他們說以後老百姓餐桌上的水果會越來越少，但是那些掌權的人倒是能管夠。”
“說的不就是你？”
“說的是以前的我！”
過了這片野樹林之後，我們終於到了山腳下，地勢開始明顯的變得上升並趨近陡峭，一道峽谷出現在我們面前。
峽谷入口旁倒着一塊被腐蝕的木牌，上面寫着‘北皇山區域，遊客禁入’，木牌下面還有一件破舊的蓑衣。
我和薔薇也沒有過多在意這些，一前一後走進了峽谷的入口。
兩側是高聳的山峯，中間的峽谷道路只有三四米寬，卻是曲折而又長到看不見尾巴。山外太陽高照的天氣也掃不去這裏面霧氣昭昭的感覺，要不是腳下的土道上還殘存着一些馬蹄和車轍印，我甚至都不想再往這令人感到詭異的地方繼續深入了。
又走了大概二百多米，峽谷變得更寬了，兩側的高峯也隨地勢下滑，綿延到更遠的山體去了。
“那是什麼？”我望見前方不遠的路面上有一些奇怪的大石頭，它們圓圓的一個挨着一個豎立擺放，這讓我想起了復活節島上的石像。
薔薇也不清楚，她率先走了過去，繞過一處有些遮目的山石之後，我們能看到整個路面上都是那種圓形的大石頭。
“它好像個……蛋啊。”薔薇俯身輕摸着眼前的巨大石塊，它幾乎能高到薔薇的腰腹了。
我瞥了瞥薔薇的肚子，無奈的問道：“想太多了，哪有這麼大的蛋啊？霸王龍嗎？”
正在這時，我的餘光掃見有個四條腿的從我們旁邊閃現了一下子，很快又不見了，我拍拍薔薇的肩膀，示意過去看看。
繞過另一個巨石蛋之後所看到的景象，讓我下意識的捂住腿邊的槍套，身上也不由自主的冒起不少雞皮疙瘩。
眼前的那座石蛋正如薔薇所說，它就是個真的蛋！此時它的蛋殼破碎了大半，流淌出來濃稠的淡黃色汁液浸溼了蛋下的整片土地。再看蛋殼裏面，居然有一隻快趕上成年哈士奇大小的超大號黃鼬！剛纔跑過去的就是它！
超大黃鼬猶如坐在狹窄的VIP蛋殼單間裏面，懷裏抱着一條連眼睛都沒睜開的小蛇肆意啃食！而那蛇雖說是小，可竟然也有我手腕子的粗細了！
我嚥了咽口水，對跟過來的薔薇問道：“你猜是誰破了誰的窩？”
薔薇皺着眉頭應道：“蛇纔有蛋！”
正在破碎蛋殼裏饕餮的黃鼬以及任人魚肉的夭折小蛇都沒有注意我們，我趕緊推着薔薇要離開這裏，如果這周圍所有的巨石蛋都是這種蛇卵的話，那它媽那條大蛇得有多大個！？它爸又是多瘋狂才能讓它媽下這麼多的蛋！？
“等一下！”
薔薇忽然壓着聲音叫停，左右一打量之後馬上甩開我的手往左前方跑去，我遠瞧見那邊又有個碎了一地的巨石蛋，其中一塊較爲完整的蛋殼下面好像有什麼東西一動一動的。
我追上來的時候薔薇已經掀開了蛋殼，我以爲下面會是剛孵化的小蛇，可沒成想竟他嗎是個小孩子！？
薔薇立刻將小孩從蛋殼下面拖出來，這看上去只有三四歲的女童穿着破破的粗布衣服，又是泥土又是蛋液搞得髒兮兮的，她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臉上都是一些擦傷，最嚴重的是頭頂一塊淤青，像是被蛋殼砸的。
女童的氣息並不強，身體的顫抖大過於她手腳有如神經反射一般的抽動，破皮的小嘴巴輕到不能再輕的唸叨着，“媽…媽……”
即便只能看見薔薇的後背，我都能清楚感覺到她對眼前這個娃娃瞬間迸發的母性。
薔薇回過頭看着我，臉上果然帶着前所未有的憐憫。
我也不知道咋說，只好輕聲道：“蛋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