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腿優雅的疊起,屋內昏暗,他的影子拉長,就像是黑暗裏浮動的吸血鬼。
“修,對不起。”
“恩諾,你的心到底向着誰?是我,還是裴垣?”
“當然是你!”
“你是我的主治醫生,一直幫我守護祕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可是現在,你卻背叛了我。你把裴垣帶出去,隱瞞我,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恩諾,你打算怎麼解決?”
他拿着槍,抵住了恩諾的腦袋,這是他殺狼的那把槍,槍口還沾着血,是朱莉的。
血腥味,充斥鼻腔。
恩諾沒有害怕,而是堅定不移的看着他。
“修,我從沒想過要背叛你,你自始至終都是我最親的家人。這次的確是我照顧不周,才發生這樣的事情,讓你在人前暴露。我……只能以死賠罪!”
他突然抓住了裴修的手,自己主動扣動了扳機。
咔擦一聲,卻沒有子彈出膛。
原來,他早就把餘下的子彈丟掉了。
裴修一時間無比複雜的看着他。
恩諾對他的感情很複雜。
醫生和病人?
契約者?
又或者,是愛人。
一方守護,另一方放縱。
他身邊,也只有恩諾了,要是把他殺了,那自己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累了,我要休息了。”
他起身就要離去,黑色的衣角擦過恩諾的臉。
恩諾急急起身。
“你爲什麼暴露?”
他沒有迴應,繼續一步一步上着臺階。
“你可以繼續僞裝成裴垣,裝瘋賣傻,爲什麼你暴露了?我和傅雲祁與餓狼纏鬥的時候,你沒有開槍。”
“你在樹上視野極好,你有無數次機會殺了狼王,爲什麼不殺?”
“爲什麼偏偏是溫時九掉下去後,你按捺不住出手了?”
最後一句話響起,裴修猛地頓下步伐。
恩諾見他停下,繼續追問。
“你殺了那幾條狼也就算了,最後你連朱莉也不放過,是因爲她推溫時九下去的對不對?你今晚之所以會暴露,是因爲朱莉,你忍了那麼久沒動手,可她推了溫時九,你怒了。”
“裴修,你告訴我,你到底想幹什麼?”
“那不是我,是裴垣的感情在作祟,她對裴垣來說很重要。”
“那你呢?你會不會被裴垣的感情所撼動,你已經不再是當初獨立鮮活,生於黑暗的裴修了!你身上,沾滿了裴垣的氣息,裴垣左右着你的心情。你沒有虛弱,你跟裴垣還是分庭抗拒,他佔據白天,你佔據黑夜。”
“裴垣身爲第一人格,的確可以命令你操控你。可是,你就沒有一丁點,屬於自己的私心嗎?你私心裏,想救她。”
恩諾的話,一針見血,實在是太毒了,每一句話都深深的刺入他的靈魂深處。
他死死咬牙,下顎緊繃,面色極其難看。
他的手捏緊成拳,最後一句話沒有,直接回到了房間。
恩諾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泄氣的跌倒在地。
到底是裴垣的感情作祟,還是他自己動了心動了情,卻不敢承認?
翌日,溫時九準備了補品,和傅雲祁一起去看望恩諾醫生。
裴垣還是老樣子,童真可愛,和昨晚的樣子一點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