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經歷過他的事情，也沒辦法勸他善良。
誰都能理解，裴垣十五年後，回來復仇的心情。
但，他企圖毀了所有人，這就是他的不對。
幾歲的孩子，經歷這樣的浩劫，沒有瘋，怎麼可能。
他瘋了，十幾年前就瘋了，纔會分裂出第二第三人格出來。
醫生已經給他打了鎮定劑，但是於事無補。
最後，他的聲音漸漸純粹乾淨起來。
“阿垣好痛……恩諾，阿垣好痛，救救阿垣好不好？”
“阿垣快死掉了，阿垣快死掉了……”
“阿垣。”
溫時九情難自禁的呼喚着他的名字，他似乎聽清楚了。
“小時九，小時九……”
他的手臂亂揮，似乎想要抓住什麼。
溫時九立刻上前，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沒想到裴垣竟然睜開了通紅的雙眼，睫毛都打溼了。
淚水，滾燙的落下。
“小時九……我們又見面了。”
“阿垣。”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啊？”他的聲音格外的溫柔，輕飄飄的。
他環顧四周，看到穿白大褂的醫生，眼睛亮了一下。
但發現不是恩諾後，眼底最後一點點光都漸漸熄滅了。
“阿垣，你不會死的，我們都會想辦法救你的。”
“沒關係的，阿垣是最沒用的，阿垣死了，對任何人都沒有影響的。我死了，以後裴垣佔據白天，弟弟佔據黑夜，就剛剛好啦。”
“他們老是打架，我不想他們打架，以後阿垣不在，也不能勸他們，小時九一定要幫幫阿垣，勸勸他們呀。”
“阿垣……”
生離死別的氛圍，充斥着整個臥室。
阿垣的眼神都有些虛幻縹緲起來。
“恩諾，恩諾也不在了。”
“這個家……已經不是家了。小時九，我什麼都沒有了。”
阿垣難過地說道。
“我好想念恩諾，我還沒有看他最後一眼。你說，他會不會在天上等我？他最疼阿垣了，應該會等我一起吧？”
“小時九，我要去找恩諾了，我不在了，你要想我哦。你要是都不想我……沒人會記得阿垣了……”
“阿垣，你不會死的，一定不會死的。”
“沒關係呀，阿垣一點都不怕呢。”
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努力的擠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阿垣去天上找小夥伴了，小時九再見呀……”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歸於平靜。
醫生趕緊過來探了一下呼吸，人還活着。
可是溫時九知道，最虛弱的阿垣扛不住，要永遠離開了。
他們兩個最最疼愛阿垣，都想和阿垣共生在這個身體裏。
可是現在，阿垣沒有了。
溫時九一想到這兒，一股悲傷難以抑制的衝上心頭。
她嚎啕大哭起來。
阿垣……
那個如同孩子般赤忱美好的阿垣，總是憨憨的，老實巴交的樣子。
他的眼睛裏，好像有滾燙的星河，看每個人都是單純美好的。
而現在，最完美的阿垣，離開了。
傅雲祁聽到她的哭聲，心臟狠狠的揪緊，立刻將她緊緊地攬入懷中。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此刻似乎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