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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小定(六月二十六)(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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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桃花頭次穿長袍戴頭面頗有些不自在——長袍走路礙手礙腳、頭面沉重壓得脖頸難擡, 但當她看到她一向講究穿戴的繼母於氏只着短衣銅釵,看向自己身的目光充滿嫉恨, 便覺得揚眉吐氣, 心胸跟三伏天正午吃了井水湃過的西瓜一般暢快。

    而待看到一向兩樣看待自己和李杏花的郭氏、錢氏以及其他族人眼眸裏藏都藏不住的豔羨, 李桃花心裏油然升起一股衣錦還鄉的自豪。

    不怪城裏富貴人家的婦人要穿戴長袍和頭面, 李桃花暗想:這種一鳥入林, 百鳥壓音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李桃花雖然不喜大房一家,但對於陸氏的主動示好卻也不沒有拒絕, 當下笑着和陸氏攀談起來。

    先前於氏越忌諱她和誰親近, 李桃花暗想:她今兒偏就越要和誰親近——氣死她!

    果然, 話語間李桃花看到於氏眼眸裏的恨更深了, 於是李桃花更覺痛快了!

    李滿囤今兒也是頭回穿長袍,感覺也是和他妹李桃花一樣覺得長袍包裹住了腿腳, 連走路都邁不開步。

    爲了將就長袍的尬礙, 今兒李滿囤走路不得不放小了步伐——這落在李豐收、李春山、李高地等族人人眼裏, 竟成了某種改換門庭的標誌,一時間都心嚮往之。

    今兒回家, 李豐收暗想:他得和媳婦說說讓她也給他做身長衣留着喫紅棗的喜酒。此外兒子貴林早年在城裏唸書時穿的長袍也拿出來瞧瞧, 若是不能穿也得新做!

    李高地、李春山、李滿倉等想法也都和李豐收類似, 獨李滿園一人心生懊悔——今早出門,李滿園後悔地想:蠻好聽媳婦的話,把她這兩日趕做的長袍穿過來,不然今兒就能在謝家人跟前出迴風頭了!

    把族人接進莊子。穿過喜棚後李滿囤和李桃花兵分兩路——李滿囤把族裏男人都領進了客堂,李桃花則引着女人繞過客堂進了主院。

    自聽到陸虎報信, 廚房裏的張乙、四丫、五丫便立刻動手泡茶。

    現看到人來,張乙趕緊地拿扁擔擔了裝了茶水的茶壺和煮燙乾淨的茶碗送到客堂待客。

    四丫五丫跟着也端了茶壺茶碗進堂屋上茶。

    陸氏進屋後並不急着喝茶。她張望一!    "

    一圈沒見到紅棗便笑問道:“桃花,紅棗呢?”

    李桃花也笑:“紅棗在她自己屋,喜娘陪着呢!”

    聞言郭氏的臉瞬間一僵——作爲族裏罕有的全福人,郭氏從來都是李氏族人婚嫁必請的女儐相,她再沒想到紅棗的婚事會越過她,請了外人來做喜娘,當即便覺得臉似被人扇了巴掌一樣,有點疼。

    陸氏聽說也是一愣,但轉即笑道:“如此,我們都先瞧瞧紅棗去!”

    紅棗隔壁聽見,她不願給外人進自己的屋,便自己走出來招呼道:“奶奶,大伯孃,你們來了!”

    於氏端着茶杯正在喝茶,聞聲擡頭立便被紅棗脖頸上的金項圈晃花了眼睛。

    於氏自己雖沒怎麼見過足金,但金項圈那迥異於黃銅的黃金光亮還是叫她一眼認出這便是傳說中的足金。

    於氏早先就曾猜想紅棗有足金手鐲——心念轉過,於氏立刻垂眼看向的紅棗手腕,然後果看見紅棗左右手腕也各套了一個金圈。

    李滿囤這個繼子,於氏的目光盯在紅棗的手腕上無奈地想:果如她所想的一樣捨得賠女兒,但可惜現今再賠也都是賠給謝家了!

    陸氏的目光也是落在紅棗的脖頸上半天沒有挪動——她也認出那是足金來了。

    俗話說“一兩金,十兩銀”,但實際去錢莊兌換時還要加上十個點的火耗。莊戶人家過日子節省,捨不得這十個點的火耗,故而整一個高莊村都少有人戴足金首飾。

    陸氏是真沒想到李滿囤能給紅棗置辦如此多的足金首飾,不禁心中生疑:現這李滿囤手裏得有多少錢?才禁得住這樣的花銷?

    郭氏跟於氏一樣早猜到紅棗有足金首飾,但當下真的見到卻忽然覺得灰心——玉鳳沒用!郭氏越想越覺心塞:先紅棗在家,她兩家人雖說分居兩處,但家常還都能見到——就這樣玉鳳都沒能籠絡紅棗這個小她許多的妹子。

    等這往後紅棗嫁了人,一年只四節來家,到時玉鳳和紅棗見面更是有限,玉鳳可如何再同紅棗親近?

    如此紅棗即便嫁得再好,玉鳳能沾的光都是有限了!

    李玉鳳壓根就不知道她孃的擔心。她兩眼直直得看着紅棗髮髻上戴得頭面,恨不能自己替她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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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棗的蝶戀花頭面雖說連同兩個耳墜在內統共才一兩六錢,分量同李桃花頭上實銀的千層臺閣型牡丹不能比,但那金累絲牡丹花的精巧和鏤空蝴蝶的靈動卻是讓李玉鳳一見便禁不住心生喜歡,然後便想據爲己有。

    說實話,先前李玉鳳看到李桃花的繡牡丹花長袍銀牡丹花頭面時雖說心裏也有豔羨,但這豔羨卻也沒比對陸氏的福祿頭面的豔羨多太多——隔了年齡和輩分,許多事真的是很難感同身受。

    何況李玉鳳這兩日沒少聽她爹孃分析紅棗這樁婚事於她家的利害,故而她以爲自己往後戴頭面都是一定的事——她和紅棗是姐妹,將來她丈夫和謝家大房少爺可是連襟!

    李金鳳到底年歲還小,並不似李玉鳳一樣恨嫁。且她現在不止腳疼,且腦子都還是懵的——先李她娘告訴她只有喫得裹腳的苦才能享嫁進城的福,李金鳳想:故而纔不顧她的哭喊給她裹了腳;但剛玉鳳姐姐卻告訴她城裏最富貴的謝家娶妻娶德,並不在乎媳婦腳的大小——比如紅棗沒裹腳也能嫁過去。

    李金鳳原本不信李玉鳳的話,但剛她看了紅棗踩在大紅繡花布鞋裏僅套了一雙夏布短襪的腳,便突然地有些想哭——雖然還沒完全地想明白,但下意識裏,李金鳳已覺得過去半年她可能白吃了裹腳的辛苦!

    自那天李滿囤說今兒男客女客完全分開,金鳳見不到謝家人後,錢氏便愈加相信大房在故意地遮掩紅棗大腳以圖跟謝家騙婚了。

    不過,錢氏想大房對她這房人還算不錯,家常的送奶茶、羊奶給她家金鳳,且紅棗這樁婚事於她家金鳳也有極大利益,故而她也沒必要拆大房的臺。

    剛進莊的時候,錢氏曾驚於李桃花那套花開富貴頭面的分量,但現在看到紅棗的金頭面、金項圈、金手鐲後,錢氏則是心嘆一口氣——似李桃花那樣的銀頭面,她想想也還罷了,這足金頭面,呵呵,即便她家城裏宅子巷口年過半百的秀才娘子也才只半套。

    她若有這錢,錢氏暗想:倒是擱城裏再買套宅子放租收錢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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