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專家團們的工作,也就告一段落了。
截止目前爲止,八位老院士該做的、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他們雖然都已經過了國家法定退休的年紀,可實際上身負重任,個個都是大忙人。
原本是能再待會兒的,至少吃了晚飯再走。
可是現場畫面把學生們嚇着了,昏過去好幾個。
有苗光啓在場,這些學生自然出不了事,可人醒了之後,現場的氣氛就不太對了。
其中一個老院士率先辭行,結果羣起響應。
苗光啓沒辦法,只能和曹餘生一道把他們送走,臉上恭恭敬敬,嘴裏客客氣氣,並且約好了之後的走賬方式。
專家團這一走,三房大堂這就又冷清下來。
周令時在廚房裏跳着腳罵娘,三十多號人的晚飯,白準備了。
好在這天下午,章進回來了。
小夥子在崑崙山裏待了好幾天,前兩天還知道回來睡覺,後來就乾脆睡在山裏了。
林朔臨行前,給他佈置了任務,簡而言之就是喫肉,拼命喫。
他很聽話,天天打獵天天喫,喫撐了再各種折騰,到了今天,能耐力氣長了多少不知道,至少飯量那是練出來了。
頓頓餃子,那都會喫膩,天天喫野味,也是一樣。
今天章進實在是膩歪了,想回來喫頓正常飯菜,稍微調劑調劑。
於是就把周令時給救了。
四張桌子拼起來,周令時把廚房裏備下的菜品一樣一樣端上來,一氣兒擺了四桌。
章進拿過一張條凳,金刀跨馬地坐着,面前捧着一個大海碗。
這大海碗比臉盆小得有限,白米飯高高地挑出個尖兒來,少年拿起筷子,那真是飯菜如長江流水,似風捲殘雲,喫得不亦樂乎。
章進這桌邊上,苗光啓、曹餘生、曹冕、柳青四個人湊了一桌,也在喫着晚飯。
柳青這兩天還在忙着蘇家祖宅翻新的事兒,做監工,所以白天不在這兒,晚飯的時候回來了。
看得出來,今天這位女軍官,臉上喜氣洋洋。
曹冕那是個好奇寶寶,口才又好,稍微問了一下,就把話給套出來了。
原來柳青這天下午,正在佈置規劃自己和魏行山將來要住的那幢小樓。
這間房幹什麼,那間房幹什麼,窗簾什麼顏色,臥室什麼格調。
以後有了孩子,嬰兒房在哪兒。
想到跟老魏以後的小日子,柳青那是越佈置越高興。
曹冕這一問,女軍官心直口快,倒豆子似地全說出來了。
曹氏父子本就是兩個人精,一看這姑娘興致這麼高,那自然捧着說,誇讚了幾句。
苗光啓看不慣這些。
他聽過現場林朔和魏行山的對話,從隻言片語中,他知道魏行山這小子在外面不老實,也憋着跟林朔一樣,要娶倆。
而那個女人到底是誰,苗光啓和曹氏父子早就猜測過了,範圍其實很小,其他女獵人都不太可能,只能是金問蘭。
借種的事兒,苗光啓暫時還不知道,不過能讓魏行山憋着要娶,那肯定是該做不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現在看到柳青這麼一小姑娘,這麼幸福洋溢的樣子,苗光啓實在打心眼裏不落忍,想稍微提醒她幾句。
他把面前的酒杯一舉,說道:“柳青啊,這說起來,以後奇異生靈亞洲區的事兒,你還要多多幫着念秋,我敬你一杯。”
在柳青眼裏,這位苗先生,聽說是前兩天來的,但兩人各自忙碌着,其實沒正式見過面。
不過人的名樹的影,柳青之前在國際生物研究會供職,苗光啓是這個研究會的大長老,自然是聽說過的。
再加上如今這個亞洲區辦事處改換門庭,不隸屬於國際生物研究會了,而是隸屬於新成立的國際奇異生靈研究會。
苗光啓是會長,也就是自己目前的大老闆。
柳青趕緊站起身來,捧着酒杯一飲而盡。
女軍官喝完了杯中酒,正要說些客套話,卻看到苗光啓擡手往下虛按了幾下:“你坐下,我喝多了,容我跟你說幾句實話。”
曹餘生這時候在一旁使勁兒給苗光啓使眼色,那意思是別說。
柳青一聽這話,在看曹餘生這神情,心裏咯噔一下。
她一下子就想到,魏行山是不是紅沙漠出什麼意外了?
這麼一想,這女軍官情緒就繃不住了,臉色一下子白了,嘴脣微微發抖,等着苗光啓往下說。
苗光啓看這姑娘都快哭了,趕緊擺手:“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魏行山這小子好着呢。”
“那是啊,太好了。”曹冕在一旁接了一句,桌底下腳一疼,原來是曹餘生一腳踩在兒子腳面上。
柳青一看桌上這三個男人這些小動作小表情,這姑娘性子雖然直,但心眼活絡,心裏就隱隱有些明白了。
魏行山是個什麼樣的人,柳青是再瞭解不過的。
上次在外蒙,阿茹娜那事兒,她就一直如鯁在喉,這筆賬一直壓着沒跟魏行山算呢,結果人一去紅沙漠,看這意思是又來一出?
柳青腦子裏盤算着這些事兒,嘴裏鬼使神差一般地問出一句話來:
“那女人長什麼樣?”
苗光啓之前是看不慣曹氏父子在那兒虛與委蛇,也心疼柳青這小姑娘用情這麼深。
他想先墊上幾句話,給魏行山在紅沙漠乾的事兒,打上一個伏筆,讓對面這小姑娘多少有個心理準備,別回頭猛然知道了消息,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來。
杯中酒喝下去,這幾句話到底怎麼講,苗光啓其實心裏也在猶豫。
事兒不能挑明瞭,但信息又要透出去,這裏面有講究。
結果一聽柳青這句話,苗光啓心想罷了,看了一眼旁邊的曹冕,自己就閉嘴了。
曹冕這時候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嘴欠,剛纔接那句話幹什麼。
這會兒苗光啓不往下說了,柳青這就盯着自己了。
曹冕看了看旁邊的章進,岔開話題道:“你看章進這小夥兒,胃口真好,我看着就羨慕。”
苗光啓是長輩,又是老闆,柳青拿他沒什麼辦法。
可曹冕在她這兒,面子可沒這麼大。
柳青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那是將門虎女,這時候伸手一拍桌子,對曹冕說道:“你到底說不說?”
曹冕摸了摸自己的臉,看了看自家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