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吧。”陳北陽淡然一笑，面容平和。
站在旁邊的唐半山，此刻也是點了點頭，有些滿意。
他這個孫女，向來都是不近人情，?尤其是不會跟陌生人打交道。
性格又固執，不聽別人的勸說。
從小，家裏給她請了不少圍棋老師，都被她給氣走了。
而且，她也沒什麼朋友，性情十分孤僻又高傲，不愛與人接觸。
不過，看着她對於陳北陽這敬重的態度，唐老爺子倒是有些滿意的。
不管怎麼樣，這種是一個好的開頭。
兩人年齡差距不大，應該能夠相處得來。
若是能夠讓唐清凌拜在他的門下，跟他學習，那國手大賽，便更加有信心了。
此時，兩人你來往我，已經在棋盤上操練起來。
唐半山在旁邊看着，則是嘖嘖讚歎，陳北陽棋藝之高，跟唐清凌，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你的棋風，太過偏激，要麼冒進，要麼保守。要知道，圍棋一道，其實也是和諧一道，講究圓滿。”
“攻中帶守，守中帶攻，攻守兼備，進退自如，這纔是一個棋手所應該追求的。”
“你的棋藝，還差得太遠了。”
說完這番話，陳北陽落下一子，便直接收回手，沒有再繼續落子的意思。
唐清凌看向棋盤，瞬間就瞪大了眼睛。
這纔多久的時間，在陳北陽的面前，她就已經輸得一敗塗地，再無反轉的餘地。
唐老爺子，也不由嘆了口氣。
如此的潰敗，對於唐清凌來說，也是一個挑戰。
而這，完全看她，如何選擇。
唐清凌握緊了手中的棋子，怎麼都不相信，自己竟然會輸得如此難看。
她已然使出了渾身解數，可是對方，卻彷彿是輕飄飄的，就做到了這一切。
唐清凌咬了咬牙，忽然擡起頭，“先生，請您收我爲徒，教我棋藝。”
二十年來，這還是第一次，她如此懇求別人。
陳北陽的實力，完完全全地震撼住了她。
這樣的人，值得她爲之低頭。
不過，唐清凌這樣的請求，並沒有讓陳北陽意外。
實際上，從一開始，陳北陽就看穿了老爺子的想法。
今天這盤棋，分明就是爲他們兩人之間搭線罷了。
陳北陽並不急於回答，而是緩緩笑道，“這並非不可以，只是，教你棋藝，與我而言，又有什麼好處？”
他這話一說，唐清凌也不由愣住了。
這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這世上，沒有誰欠着誰。
同樣，也沒有誰會對做對自己完全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情。
她唐清凌，跟對面的陳北陽，以前，素不相識，以後，也不見得能有什麼交集，能夠許諾給他什麼好處。
錢？
看對方的樣子，顯然是並不缺錢，如果隨意用錢財來衡量，反而有些唐突。
那，美色？
雖然唐清凌自持有着傾國傾城之貌，可是對方在看向自己的時候，始終都是無比平靜，不見任何的異樣。
自己如果說出什麼以身相許的話來，只會更加顯得可笑。
思考許久，唐清凌的臉上，也是越來越失落。
她想要拜對方爲師，可是根本就無法給出，任何相應的好處來。
這種迷茫的感覺，讓她有些失落，有些難受。
“對不起，是我太唐突了。”
她低着頭，有些失望地說。
這是她第一次，難得如此主動。
可是換來的，卻是如此的打擊。
她的心情，更是難以言說。
唐老爺子皺緊了眉頭，幾次想要幫唐清凌手滑，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
此刻，一串腳步聲傳來，又有人過來了。
陳北陽扭頭一看，過來的，是三名老者，還有一名年輕人。
想來，這應該就是唐半山所說的老友。
唐半山哈哈一笑，便迎上去說“幾位，你們總算是來了，我給你們引見。”
說着，他便走到了陳北陽的身邊，介紹道，“這位便是我跟你們提到的陳小友。”
“切，我以爲是什麼圍棋高手，沒想到，是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
唐半山的話還沒說完，卻忽然被那邊的年輕人給打斷。
唐半山也不由微微皺眉，責怪道，“姜明，你這是什麼話？”
姜明卻還是罷休，瞥了一眼陳北陽，便輕蔑開口，“我還以爲唐老爺子說的，是什麼仙風道骨的圍棋高手，結果這人，年紀看着跟我差不多，能是什麼厲害人物。”
聽他語氣如此輕蔑，唐半山也不由皺了皺眉，感覺有些不好。
雖然說，姜明是金陵棋壇的年輕人中，最負盛名的佼佼者之一。
可如此狂妄，卻不是什麼好事啊。
原本，唐半山是想把陳北陽，介紹給自己的老朋友們。
卻沒想到，被他這兩句話一說，氣氛瞬間就變得無比尷尬。
其實唐半山並沒有看到，姜明從進來開始，目光就始終在唐清凌的身上。
對於唐清凌，他是欽慕許久。
只是這個姑娘，性子太過孤僻，根本就不跟外人來往。
以至於，這麼久一來，他竟然都沒有任何的機會能夠接近她。
卻沒想到，今天剛一過來，就見她竟然在跟陳北陽下棋。
她可是從來都沒跟自己下過棋。
更不要說，此刻，唐清凌的眼眶紅紅的，顯然是剛剛被欺負過。
罪魁禍首，不用想，肯定就是這個年輕人。
所以，姜明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纔剛一過來，就要拆他的臺。
甚至，姜明直接走了上來，一手摟住陳北陽的肩膀，故作熟絡地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不是我們金玲棋社的人吧？”
“你最好把手放開，我不喜歡。”陳北陽淡淡地說。
“大家都是熟人，還裝什麼客套。”姜明大大咧咧地說。
可是陳北陽卻只是緩緩地喝了一口茶，便問，“年輕人應該要有禮貌，你是自己道歉，還是我讓你道歉？”
聽他這麼一說，姜明的臉色，也是瞬間就難看至極。
誰知道，這小子，竟然比他還要囂張。
姜明瞬間就站了起來，罵道，“你算是什麼東西，也配叫我道歉？”
他瞬間就擡起手，一巴掌想要朝着陳北陽的臉上打過去。
不給這人一耳光，實在是不能發泄他心中的怒氣。
可是，他的巴掌還沒有落下，陳北陽便忽然擡起頭，直接掐住了他的手腕。
姜明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至極。
他咬了咬牙，想要掙脫，可是陳北陽的手，卻像是鐵鉗一般，根本就掙脫不開。
“你放開我！”姜明咬了咬牙，出聲罵道。
陳北陽冷哼一聲，一臉冷漠地擡起頭看向他，便問，“我跟你，不熟吧。”
“那又怎麼樣？”姜明已經疼得臉色鐵青。
陳北陽便冷聲問，“第一次見面的人，這樣去打招呼，是你家裏的長輩，教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