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是軍人嗎?”
山洞外,寒風凌冽。
即便是蜷縮在山洞的最深處,也是讓人忍不住渾身發抖。
這是被困山洞的第三天,陳北陽的傷勢,依舊很重。
看着眼前的小丫頭,眼神中所閃爍出來的光芒。
陳北陽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他是個軍人,但他的任務,卻失敗了。
這是一次作戰中的機密任務,絕對不能外泄。
所以,即便是眼前這個小丫頭,救了自己的命,他都沒有,跟她說過任何多餘的話。
“大哥哥,你好奇怪啊,你爲什麼總是不說話呢?”
小女孩的衣衫有些單薄,只能靠在火堆旁邊取暖。
即便是這樣,她的臉色,還是被凍得鐵青。
陳北陽合上眼睛,閉目養神。
第二天,風雪更甚。
山洞外面,全是呼呼的風聲。
可是陳北陽睜開眼睛,山洞中,卻不見了那個小丫頭的蹤影。
這幾天,她始終守着自己,沒有離開過,今天,怎麼會突然不見。
而且,外面的天氣如此惡劣,她一個小孩子,又能去什麼地方。
陳北陽強撐着身體,扶着巖壁站了起來,緩緩地走到洞口。
外面,冰天雪地。
呼嘯的北風,幾乎要將他捲走。
即便是他,都有些難以招架。
直到陳北陽想喊幾聲那小丫頭的名字,陳北陽纔想起,自己沒有告訴她名字,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時候的陳北陽,也不過就是入伍兩年的新兵,他的心境,又豈能是現在能夠相比的。
一時間,他的心中,都有些絕望。
可是,就在此時,他卻忽然看見,在風雪之中,一道小小的人影,艱難而行。
就是那個小丫頭。
她瘦弱的身軀,在風雪之中,幾乎不堪一擊,好像隨時都會被吹風。
她艱難地走着每一步,雖然每時每刻,都好像會倒下。
可是,卻似乎是有什麼信念支撐着她,讓她艱難地走進了山洞裏。
“你到什麼地方去了?”陳北陽終於再忍不住了。
小丫頭鬆開緊緊裹着的衣服,在她的懷裏,是一隻被凍死的兔子。
這樣的天氣,很難會有兔子的出現,或許,這就是上天的恩賜。
陳北陽想要呵斥她兩句,但小丫頭卻擡起頭來,笑着說,“你受了傷,要喫點肉才能好。”
看着小丫頭明媚的眼眸,陳北陽,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來。
他低下頭,見小丫頭的腳踝處,沾着鮮血,便問,“腳上是怎麼回事。”
“是被樹枝劃傷了,沒事。”小丫頭笑了笑。
但即便是這樣,陳北陽還是蹲了下來,檢查她的傷口。
這哪裏是被樹枝劃傷了,分明就是刺進去了,傷口很深,還在冒着鮮血。
“是爲了找食物弄傷的?”陳北陽問。
小丫頭低着頭,沒有回答。
陳北陽便用雪幫她清洗傷口,扯下衣服上的布條包紮起來。
“沒有藥物,以後可能會留疤的。”陳北陽輕聲道。
小丫頭便笑道,“那留了疤,以後大哥哥就能找到了我。”
“……”
“你爲什麼會在這裏,難民應該早就疏散到其他地方了。”
“我在這裏等我阿媽,她很快就回來了。”
“是嗎,希望吧。”
“她一定會回來找我的。”
小丫頭的目光,無比堅毅。
直到現在,陳北陽都沒有忘記。
包括,小丫頭的腳踝上,爲了尋找食物,而受的傷。
陳北陽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這怎麼可能。
北境和金陵,相隔萬里,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會有所聯繫。
或許,這不過就是巧合罷了。
陳北陽心頭煩亂,不自覺地在她腳邊坐下,想要看看她腳踝上的疤痕。
可就在此時,熟睡的李蘇蔓,卻忽然動了動。
她睜開眼睛,見到陳北陽古怪的舉動,便把腳縮了回來。
而且,她看着陳北陽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怎麼了?”陳北陽坐直了身體。
“你剛纔想幹什麼?”李蘇蔓也坐了起來。
“我能幹什麼。”陳北陽並沒有承認。
李蘇蔓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幾眼,忽然便問,“你該不會是有什麼特殊嗜好吧。”
“沒有。”
陳北陽直接站了起來,“既然你醒了,就回自己家去睡覺吧。”
“你也太翻臉不認人了,剛纔明明還對我圖謀不軌。”李蘇蔓抱住沙發的靠墊,一副不願意離開的樣子。
陳北陽聳聳肩,便道,“所以,你要是想睡沙發的話,我也無所謂。”
“哼,果然說男人都是絕情的動物,我陪着小丫頭等了你一晚上,你居然就這樣趕我走。”
李蘇蔓憤憤地站了起來,理了理衣服和頭髮,便要出去。
她剛走到門口,陳北陽忽然又道,“等一下。”
“你現在就算是留我,我也不會留下的。”李蘇蔓一臉決絕。
陳北陽看着她,許久之後,才問。
“你,去過北境嗎?”
“哼,我爲什麼要告訴你。”李蘇蔓白了他一眼,便直接拉開門,出去了。
等她走了,秦龍這才從樓上下來,小聲道,“將軍,你應該對人家好一點纔對。”
“去查清楚她的身份。”陳北陽直接命令。
秦龍一皺眉,“我不是都查過了,查不到啊,她好像不是本地人。”
陳北陽便說,“能查到什麼就查什麼,去好好查查,那棟別墅的來歷。”
“是。”
軍人的使命,就是服從。
秦龍並沒有多說什麼。
不過,他心裏始終還是有些奇怪,只不過就是個女人罷了,有什麼可查的。
哪怕對方,真的是什麼間諜,也根本就不可能傷到他分毫的。
此刻,陳北陽的眼神,也有些複雜。
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過任何的虧欠。
唯獨對那個小姑娘,欠了她一條命。
兩個人,雖然年齡相仿,?但是,畢竟隔得太遠了,真的有可能,是同一個人嗎?
整夜,陳北陽的夢境,都圍繞着那個山洞。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這麼多的夢。
一切的事情,就像是重山的一樣,壓在他的心頭。
他纔剛起,秦龍已經送來了禮服,是爲今天的葬禮特製的。
既然要辦葬禮,那就該好好辦纔對。
“齊向楠的屍體準備好了嗎?”陳北陽一邊穿着禮服,一邊問。
秦龍便道,“放心吧,我已經從殯儀館請來了最好的入殮師,等他們把頭帶來,就直接縫在一起。”
陳北陽繫上領帶,忽然冷聲道,“就這樣把屍體還給他們,也太便宜他們了。”
“那將軍的意思是?”
聽他這麼一說,秦龍的眼中,都開始放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