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
卜晟不留情面地打斷了她的話。
“菁菁，你姑婆已經死了十年，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卜菁菁沉着地看着父親：“沒錯，姑婆是早就死了，可是，卜家的後人能忘記姑婆是如何死的麼？爺爺臨終前，唯一後悔的就是沒殺死秦家的家主，替姑婆報仇，難道這一點你也不記得了。”
聽見最後一句話，卜晟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
“菁菁，你怎麼知道……”
老爺子臨終前，留在牀邊的只有他們幾個孩子，卜菁菁怎麼會知道老爺子說了些什麼？
在父親質問的目光下，卜菁菁平靜地回道：“爸，那時候我就在房裏，你們都關注着爺爺，沒有發現我就躲在浴室。當時，你們和爺爺的對話，我都聽見了。所以，我很清楚十年前，姑婆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她丈夫——秦家的家主所害！”
除此之外，她的爺爺還交代了一些別的事情。而這些內容，則是與姚家有關了……
正因爲知道一些內情，所以在對待沈晗的問題上，卜菁菁總是下意識地想要讓步。
因爲，她心裏很清楚，他們卜家欠了沈晗良多。
就憑沈晗的性格和潛力，或許未來有一天，沈晗會爲了替父母報仇，而找上卜家。
卜菁菁能做的不多，她只能在那天到來之前，儘可能地贖罪。這樣的話，等到沈晗真的來了，她至少能借此請沈晗留些情面。
“爸，秦家的野心勃勃，你是知道的，如果這一次真的讓秦家那個老賊得逞了，那麼宋家肯定會元氣大傷。你也明白，宋彬兄弟二人，便是宋夫人的命。而宋家主又是一位愛護妻子的人，倘若他的妻兒都有事，他也勢必受到影響，屆時秦家趁虛而入，宋家何人能抵擋秦老魔？”
卜菁菁的話引得卜晟陷入沉思。
他眼神複雜地注視了愛女半晌。
“菁菁，你實話告訴爸爸，你是不是還喜歡宋家那小子？”
如果不是爲了宋彬，菁菁又怎麼會對這些事情格外上心！
父親之前的審問都沒有讓卜菁菁失去淡定，但是這個問題出來之後，卜菁菁就無法再保持從容的心。
她潔白的臉上，浮起了紅霞。
見狀，卜晟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頓時，卜晟又氣又惱。
“菁菁啊菁菁，你、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當初宋彬不過是隨口一個玩笑說要娶你，你就當了真，到現在了還惦記着小時候的諾言！可是，人是會變的！宋彬那小子如果真心愛你，這麼多年了他怎麼不來提親？”
卜晟板着臉教訓女兒的模樣，像極了學校裏的教導主任。
卜菁菁眉心微蹙，不客氣地拆穿了父親的謊言：“爸，宋彬不是沒來提過親，而是纔到家門口，就被你打了出去吧！”
“分明是你們不希望我嫁給宋彬，而希望將我作爲工具嫁給秦崧，好通過再次聯姻來把控整個秦家，進而達到報復秦老魔的目的！所以，你和兩位伯伯就在暗中百般阻撓，不斷地威脅彬，讓他不許接近我，否則便要阻撓他尋找靈藥醫治弟弟！”
卜菁菁捅破了這層隱藏了多年的窗戶紙，當場讓卜晟下不來臺，滿臉的尷尬。
“菁菁，我……”
卜晟試圖爲自己的行爲辯解，但是他想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最終憋出了一句：“我那都是爲了你好！”
卜菁菁的神色雖然沒多大變化，但是眼神冷了幾分。
“爲我好麼？爲我好的話，爲何不能讓我嫁給我愛的男人？爲我好的話，爲何要將我當成犯人一樣關起來？爲我好的話，爲何要監聽我的電話，掌控我的行蹤？”
卜菁菁發出靈魂三問，逼得卜晟啞口無言。
“論修煉的潛力，彬不比秦崧差。論處事能力，彬更是強過只會埋頭苦修的秦崧百倍！像他那樣出色的男人，你們如果不是私心作祟，有什麼理由阻止我們在一起？”
卜菁菁這人性格就是如此，平時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但是一旦爆發，便會變得很反常。
她今日對父親說的話，比平時一年加起來的還要多。
偏偏卜晟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以前女兒沒有對他發過脾氣，這突然火山爆發一樣，搞得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良久，卜晟訥訥道：“菁菁，我以爲你對這些事情也不是很在意……雖然知道你對宋家那小子有意，可是爸爸看你似乎也不是很上心，所以就以爲即便是不能嫁給宋彬，你也不會太上心……”
“你錯了。”卜菁菁又恢復了那副清冷的模樣，只是眼神有些倨傲，“如果這輩子宋彬不娶我，那我就一生不嫁。”
這些話，她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就連宋彬也不清楚她的心意有多重。
因爲她一向喜歡用行動表態，而不喜歡將時間浪費在說上面。
至此，卜晟也終於被女兒的決心打動了。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若是這樣，那你早說不就完了？菁菁啊，雖然爸爸希望能通過你的手，來爲你姑婆報仇，但是你到底是我的女兒，難道你真心要追求幸福，我這個當父親的還能無情阻撓你嗎？”
聞言，卜菁菁神色微動。
卜晟笑了，伸手摸了摸愛女的頭，卜菁菁不太適應地躲了躲，後來又在卜晟悵然若失的目光下，抿着脣把腦袋送了回來。
卜晟這才大笑起來。
他的心情十分愉快，當即道：“好了，既然你註定要成爲宋家的媳婦，那我也不能再袖手旁觀了。”
卜菁菁冷峭的面容微微皸裂，“爸，你不是說，卜家的傳統向來是只能保持中立……”
“傳統是拿來參考的，真正該如何行事，還是得看家主的想法。”卜晟義正言辭地道。
卜菁菁嘴角抽了抽，沒說什麼。
父親能夠答應她的請求，着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在來找父親之前，她已經做好了一旦父親執意不肯幫忙，那她就自己趕去協助的打算。
想不到，這一回卻是有了意外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