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公司,只是她陳銀夏一個人的嗎?
爲什麼,好像只有她陳銀夏一個人在意這個公司的死活似的?
難道陳氏沒了,他們就開心,就高興了嗎?
陳銀夏撐了十年,整整十年!
在這些人的刁難、羞辱、折磨中,撐了十年。
本來,她以爲她可以再撐十年,乃至撐過此生。
只要沒有不可抗力,她會撐到死。
也,妥協到死。
畢竟,這些年面對這些叔叔伯伯的無理要求,她已經妥協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已經到了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的地步。
然而……
這次的事情,牽扯到了蕭淡塵。
事實上,從辦公室來會議室的路上,她還在想,要不,就妥協了算了。
但是,當真要說妥協的話的時候,她知道她說不出口。
她不可能,如以往任何時候一般,對這羣叔叔伯伯妥協了。
就因爲,那個人,是蕭淡塵。
她陳銀夏,十年來一直被人看成誰都能羞辱的可憐女人。
可是,她心中,何嘗沒有着屬於自己的尊嚴、底線?
面對這些叔叔伯伯或者其他不想幹的人的時候,這份尊嚴,這份底線,可以被踐踏,也可以無限拉低。
可,當面對蕭淡塵的時候,她真的不想,也絕對不可以。
非是她扭捏。
而是,在得知蕭淡塵有妻女的那一刻,陳銀夏眼中的蕭淡塵,對她的目的,早就已經不單純了。
可能,他還等着自己求他呢吧?
如果如了他的願,陳銀夏寧願去死。
十年了,她很累很累,如果可以趁着這次,撒手不管,放鬆一下,陳銀夏覺得,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現如今姜氏剛剛歸還企業,有一些交接工作,還比較繁瑣,她不在了,不知道別人會不會處理好……
“呵呵。”
想到這,陳銀夏忍不住自嘲一笑。
看,都打算放手不管了,還記掛着這些沒有用的事情。
陳氏安危,關她何事?
不要了,不管了。
反正,她的花銷並不大,這些年的積蓄,也足夠她找個小地方富庶的度過下半生。
遠離這一切,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她真的,被壓的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
“陳銀夏!”
陳羅初都沒有想到過,陳銀夏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這十年,陳銀夏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你難道忘了你父親臨終前交代你的話了嗎?”
到這會兒,陳羅初也有些底氣不足了,他知道陳氏沒了誰都可以,就是不能沒有陳銀夏。
除了替他們頂缸這回事,陳銀夏還是整個陳氏的核心。
沒了她,單靠那羣只會享樂的叔伯,不到一年,陳氏就得破產。
不得不承認的是,陳銀夏真的很重要。
他只得拿一些話威脅陳銀夏。
可,陳銀夏聽了,卻只是笑笑,那雙秋水眸子中的眼色,很是平靜,甚至,多了幾分釋然:
“當年陳氏,是父親打算留給見秋的。”
“可是,你們覺得,見秋能守得住嗎?”
是啊,她這麼多年努力,就算救活了陳氏,最後留給陳見秋,他守得住嗎?
那樣,她這些努力,又有何用?
陳見秋都不體諒她,想着法的報復她,她費力不討好,幹嘛?
“你……”
陳羅初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眼中,有着不可置信。
這還是那個任人欺辱的陳銀夏嗎?
這還是那個對他們百依百順的陳銀夏嗎?
這還是那個從來不會說不的陳銀夏嗎?
這還是他們口中的,當家人嗎?
“好了。”
陳銀夏深呼吸一口氣,站起身來,衝陳羅初鞠了一躬說:
“二叔,我已經決定了,明天開始,我就不來陳氏了,再見。”
很簡單的話語,從開始到結束,陳銀夏沒有放一句狠話。
甚至,只是情緒波動,連聲音,都不帶一絲怒氣。
平靜的,打算離開了。
陳羅初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哪裏想得到,自己此次想當然的來了,竟然把陳銀夏逼走了。
這不扯呢麼?
以後陳氏怎麼辦?
沒有陳銀夏,陳氏不得亂套?
可是,讓他拉下臉,去挽留陳銀夏,他做得到嗎?
一時間,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眼看着,陳銀夏就要走出會議室的門。
出了這個門,陳銀夏就打算去收拾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十年了,她也應該離開了。
更,早就想離開了。
這裏於她而言,就是一個牢籠。
出了這裏,過過悠閒的生活,未嘗不好。
親弟弟、公司什麼的,她不想要了。
她,也不奢求了。
只要,出了這個門。
然而,上天好像並不可憐陳銀夏,在她快要接近門的時候,會議室的門忽然“吱”的一聲打開了。
“陳銀夏小姐,您可不能走,您要是走了,蕭先生可是會殺了我的。”
門外,走進來一位男子,那男子,面容俊逸,體態修長,看上去,溫文儒雅。
陳銀夏看見他的時候,愣住了。
她認識他,他是白玉,蕭淡塵身邊的下屬。
不是第一次見了。
他來幹什麼?
陳銀夏原本想好的一切,因爲白玉的到來,被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你是誰?”
另一邊的陳羅初也明顯注意到了白玉,並皺起眉頭。
因爲,他明確從方纔白玉的話中聽見了“蕭先生”這幾個字眼。
也就是說,白玉是蕭淡塵派來了?
來幹嘛?
道歉?
如果是那樣,陳羅初樂的如此,那樣他就不用逼陳銀夏了,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白玉呢,也是禮貌的衝陳銀夏笑笑,然後看向陳羅初,平淡道:
“在下白玉,今日是代表蕭淡塵先生來此。”
“果然……”
陳羅初心中總算鬆了口氣,心說那個蕭淡塵,還挺識時務。
爲了不想讓陳銀夏難做,主動來道歉了麼?
這,也算是變相的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可陳銀夏那邊,就不行了。
她一雙眸子,怔怔的望着白玉。
方纔面對陳羅初,從始至終都沒有過情緒波動的她,這會兒,忽然鼻尖發酸。
她,已經打算好了要走了,蕭淡塵爲什麼還要派人來?
就非要將她壓在這陳氏一輩子嗎?
未免,太過分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