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湯趁熱喝，鮮！”
“魚湯涼了喝，腥！”
沈白咂咂嘴，跟蕭淡塵並肩站立船頭，負手而立，眼神深邃，他道：
“沈某向來喜歡喝剛出鍋的魚湯，就像方纔那碗，嘖嘖嘖，那味道，鮮！美得很，希望蕭兄明白，魚湯現在，正在涼的過程中。”
他們這些人，說話都會有些隱喻。
明面上沈白說的是方纔他們二人喝的魚湯。
實際上，他說的卻是如今這總部的局勢。
似乎是在暗示蕭淡塵，如果可以，還是趁現在，抓緊選擇好，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一旦，真等時間長了，就晚了，就像這魚湯，到最後，腥的壓根沒法喝。
而此刻蕭淡塵，卻不卑不亢。
站在沈白身前，二人壓根不分主次，他亦眼神深邃，只道一句：
“人沒有一口魚湯，該怎麼活照樣怎麼活，天底下，比之魚湯，更爲鮮美的，比比皆是；而魚兒若沒有了水，纔是真正的滅頂之災。”
蕭淡塵的話，看似簡單。
可卻用兩個很簡單的比喻，告訴了沈白，覆巢之下無完卵，蕭淡塵絕對不會臣服。
也沒有人，有資格，讓他蕭淡塵臣服。
“呵呵，哈哈哈！”
豈料，此刻沈白，竟是仰天，爽朗一笑。
旋即，擡手，熟絡的拍了拍蕭淡塵的肩膀。
“啪啪。”
然後，笑看蕭淡塵，眼中，有的是欽佩，他道：
“蕭兄啊，沈某就沒有你這份氣魄，這些年來，沈某求的，不過一個安穩罷了，沈某是個粗人，誰給好處，沈某就幫誰，所以，之前的事情，還望莫要見怪。”
話到此處，他擡手拍了拍。
“沈將。”
他的侍女小素送來一部平板。
沈白翻轉，遞給蕭淡塵。
蕭淡塵接過來，搭眼一看，心中霎時有些怪異，因爲上面的人，還真不是別人，而是沈白麾下總督馮築！
也就是跟葛薇苟且，那日在醫院，被蕭淡塵撞破打斷腿的馮築。
只不過……
現在畫面上的馮築，可不再是那日的馮築了……
準確的說，區別在於：
那日，即便斷腿，馮築卻仍舊還活着。
而今！
畫面上的馮築，已經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瞪大雙眼，不可置信，顯然已經沒了聲息。
這纔是，蕭淡塵怪異的點……
沈白，殺掉自家麾下總督，什麼意思？
還有他方纔說的話，先說讓蕭淡塵日後可能的話，高擡貴手。
後又說自己只求一個安穩，有奶便是娘。
還說讓蕭淡塵不要在意之前的事。
那……
這樣捋一捋的話，他送來馮築的人頭，也就，不言而喻了。
這是！向蕭淡塵示好啊！
事實，也的確如此。
沈白呵呵一笑，收起平板，說道：
“這個狗東西沒長眼，沈某已經知道了事情全過程，所以，就替蕭兄，將他處決了，至於他口中的言論，蕭兄就當個屁，放了，得了。”
蕭淡塵眼神，略帶幾分深邃，看着沈白。
這個沈白，給他一種，雲裏霧裏的感覺。
一邊暗示他是否要歸順。
另一邊卻又向他示好。
這壓根，矛盾啊。
故而，蕭淡塵問：
“沈兄莫不是要做牆頭草？”
這樣說來，纔不矛盾。
也就是說，他沈白，一邊要幫那邊人做事，一邊還要跟蕭淡塵示好，他要做一個……兩面派啊。
事情到這裏，有點兒意思了……
“哈哈哈！蕭兄這話有意思。”
也，果不其然，沈白哈哈大笑，同時拍拍蕭淡塵肩膀，爽朗的說道：
“世人皆瞧不起牆頭草，可沈某以爲，只有牆頭草，才能在兩強之間存活下來，蕭兄可不要看不起沈某啊。”
不得不說，沈白此人，真的很聰明。
他不像周掠臣，一下子上來就把蕭淡塵得罪死了，是那種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並不知道蕭淡塵跟另一邊強強相對，究竟孰勝孰負，所以，他兩邊都拉着。
別人是誰都不選！
他沈白是誰都選！
雙面間諜！
兩面派！
牆頭草！
可不可否認的是，自古以來，還真就這種人，獲得長命。
且……
此刻，蕭淡塵眼神微眯。
如果，這麼看來的話……
從一開始，沈白麾下二十三軍中散發消息說蕭淡塵快不行了，貌似，是沈白故意散發出來的！
可能，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麾下馮築跟葛薇有勾結。
然後散發出消息，讓葛薇徹底跟薛長焱斷，再由此讓蕭淡塵發現。
最後，自己殺了，拿來跟蕭淡塵邀功、示好。
算作是，結好的橋樑。
你不得不說，這沈白，雖是十將之中，最年輕的一位將領，可心機之深，蕭淡塵覺得，也僅次於青老了。
姬聖天那隻能算是做縮頭烏龜，不管閒事。
沈白沈將，這纔算是，明哲保身！
誠然，一切，蕭淡塵都想到了。
但是，沒有確定的證據。
他此刻，也絕對不可能去拆穿明說。
而沈白送來的這個情，這個示好、邀功，他還必須得接下。
沈白此人，當真不可小覷。
只不過……
蕭淡塵短暫沉吟，倒也不卑不亢，直言道：
“沈兄可要想好，兩強之間，你註定要選擇一方，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誠然，牆頭草活的時間長。
可是，他再怎麼牆頭草，最後也必須要選擇一方來棲身。
而蕭淡塵跟敵方的這場戰鬥，誰也不知道究竟誰會贏。
雖然明面上看來，蕭淡塵幾乎沒有勝算。
可蕭淡塵一直以來的自信，卻令所有人都不確定，他是否能行。
就怕，沈白最後選錯了。
而聽了蕭淡塵的話，沈白倒也一點不慌。
只是大笑一聲，開口說道：
“彼時，沈某選擇蕭兄，可好？”
多麼爽朗的一句話，好似是兄弟之間的海誓山盟，說了，就能應了。
可是蕭淡塵卻不會那麼輕易相信沈白。
畢竟，現在他當着自己面，能夠說向着自己；當着別人面，也能說向着別人。
似乎，也是知道蕭淡塵不會相信自己。
沈白大笑一聲，直言道：
“沈某今日前來，還有一則消息，要告訴蕭兄，不知道蕭兄，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