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掠臣走了。
似乎，沒有人意外。
是啊，他蒙受如此之怨，被奪了兵權，換做是誰，也不可能忍得了。
就算是那天，三十八軍那些人，做的沒有那麼絕，他周掠臣也絕對會帶兵出走！
何況，此時煭都，已經沒有了蕭淡塵。
他走，也無人會攔，更無人攔得住。
只是……
他周掠臣這一走，給煭都帶來的，卻可以說是致命般的威脅。
並不光光是他周掠臣帶兵出走。
他起到了一個帶頭的作用。
周掠臣之後，又有十多位總督，於蕭淡塵或多或少有不滿的，竟紛紛選擇了出走。
一時間，原本百督，僅餘不足八十。
可謂，極度凋零。
關鍵他們走就走了，還都帶走了各自所屬的駐軍。
全部都走了！
整個煭都城，一下子空了得有三分之一。
昔日的銅牆鐵壁，已經開始令有些人慌亂起來。
一些個富商，聽這些傳聞，甚至打算搬離煭都了。
這裏，已經不再是絕對安全的住所。
甚至……
馬上，將會有戰亂！
誰都不想被波及！
一時間，煭都城，亂象初現……
……
“我這條龍，活嘍！”
而今！
環城十一島，沈字島。
沈白一顆黑子落地，一下子就將對面手下副督的合圍之勢，給土崩瓦解。
他的這條黑龍，算是活了！
這一局，也是他贏了。
任何人就是不一樣，周掠臣或許習不得那些喝茶、下棋、釣魚、遊船之類的雅興，沈白卻將這些，都玩的出神入化。
他感興趣。
也愛玩。
“沈將棋藝愈發高超，屬下佩服。”
副督拱手笑道。
“嘿，這個馬屁拍的中聽兒。”沈白呵呵笑道。
副督頷首，一局下完，他問沈白：
“沈將，周將帶兵出逃了，各營好多總督、副督，皆有那意思，咱們呢？”
他沈白跟蕭淡塵，從來沒有確定是一條船上的。
所以，他走不走，下面人不確定，只有問沈白本人。
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心裏的想法。
“嘶……”
沈白喝了口茶，倒吸一口氣，模樣很是陶醉。
轉眼看向天空，忍不住咂了咂嘴，似是感嘆，說了一句：
“老周太魯莽了，他麾下這羣兵蛋子，也太着急嘍……”
世人皆知，槍打出頭鳥。
爲何如此？
因爲出頭鳥，容易起到一個帶領衆人的作用。
就比如，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哪怕這煭都千瘡百孔，只要沒有那隻出頭鳥，至少短時間內，絕不至於破！
而這出頭鳥一出，整個煭都，都會若洪水一般，找到一個傾瀉的口子，便一擁而入。
少有人會記住那所有洪水……
可最開始出頭的那隻鳥兒，卻誰都記住了。
他若勝了還好……
可他若輸了呢？
彼時！
一切矛頭，將對準他周掠臣！
他將，再無翻身之地！
他周掠臣賭一個一半一半，在沈白看來，一點都不值！
不過在那種情況下，沈白也不敢保證，換做是自己，會不會也如此作爲。
畢竟，三十八軍那些小子，都沒跟周掠臣商量，便擅做主張了。
這可不是好事兒啊！
“沈將說的是。”
副督恭維一句，旋即問道：
“那咱們呢？現在煭都盛傳，將要大亂，今早鄭幻月那邊，也隱約送來消息，似是詢問沈將的意思。”
“現在，不論是咱們，還是百督，亦或者九將，都到了需要站隊的時候了。”
是啊，到了，需要站隊的時候了。
暴雨將至。
誰都知道。
這場暴雨，終將會摧垮他們其中一方。
這個時候，站對了，當保一世安康。
若站錯了……
那便，墮入阿鼻地獄。
屍骨無存。
選哪一方？
誰，又知道呢？
不過啊……
哪一方有優勢，現在好多人都看得清。
如若不然吶，就算是有個出頭鳥周掠臣，那些個見風使舵的傢伙，也真不一定就這麼從嘍。
這一點，副督明白。
周掠臣，同樣明白。
而面對副督的問題，沈白只是搖頭，回答一句：
“按兵不動。”
“啊？”
副督明顯有些驚詫，同時問道：
“沈將，如今蕭尊已然離開煭都，你可要三思啊。”
在他看來，蕭淡塵離開，已經是相當於臨陣脫逃。
這場戰役，他蕭淡塵估計不會入場了。
蕭淡塵這邊，也就無異於比較低的容易被沖垮的一方了。
這種情況下，沈白選擇蕭淡塵這邊？
是否，有些不明智了？
但凡有些眼光的，都會選擇鄭幻月那邊吧？
這是爲何？
他不明白。
“呵呵……”
沈白淺笑一聲，笑的很輕，很柔。
但在副督眼中，卻好像是自家沈將在嘲笑自己。
弄得他，更加鬱悶。
而沈白，卻道：
“你以爲，他真的是一時意氣所爲，就離開煭都？”
聞言，副督更加納悶，皺起眉頭：
“屬下不懂，還請沈將解惑。”
“呵呵……”
沈白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再泯一口。
他道：
“以本將這些年來對他的瞭解，他絕不是魯莽之人，這一步棋，他走的妙！連青將都陪他演了一齣戲，這齣戲啊，很好看，將所有想着冒頭的啊，都揪出來了。”
……
副督沉默了許久，期間，眼睛一直瞪大着。
如此想來，細思極恐！
他蕭淡塵這一走，煭都城中，是敵是友，可就一目瞭然了啊！
他再回來，也就能夠一手抓住己方人，開啓反擊了！
雖有利有弊，卻也成功將敵方，盡數揪了出來！
如此說來……
蕭淡塵這一步，高！實在是高！
不過自家沈將，卻也不低，竟然一眼就看穿了。
“可是沈將，咱們就這麼回絕了鄭幻月？萬一……”
他是說萬一。
萬一鄭幻月起來了呢？
萬一蕭淡塵敗了呢？
彼時他們，豈不是會被蕭淡塵連累？
這一點，他都明白，沈白又如何不明白？
故而沈白微笑，只是說：
“誰說只有全部出逃，才能夠表達站位呢？”
“嗯？”
副督又不明白了，自家沈將的話，總是令他疑惑。
沈白揮揮手，說道：
“營中挑上那麼幾個看不上的，給他扔去，聊表心意得了。”
副督一聽，眼前一亮！
這樣，就算是扔給鄭幻月人了！
且！
若是日後，鄭幻月起來了，沈白也可以說自己給人了。
若蕭淡塵勝了，他沈白更能夠說那幾個人都是些不懂事的，非是他的意思。
高！
比起蕭淡塵……
副督覺得，自家沈將，只高不低！
沈白呵呵一笑，收起殘局，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且看，這局棋，誰能下到最後，誰，又能坐收漁翁之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