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
“吱……”
蕭淡塵緩緩推開臥室門，走了進去。
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的九點鐘左右。
房間裏，雖然仍是燈火通明。
可陳銀夏，已經在打着哈欠了。
懷孕以後，陳銀夏非常嗜睡。
以前忙工作的時候，她經常熬到凌晨一兩點，有時候直接通宵，愣是精神抖擻。
現在不行了……
現在超過九點半睡覺，第二天就會沒精神，無精打采。
“你回來啦？”
看見蕭淡塵進來，陳銀夏微笑的跟他揮手。
蕭淡塵走了過去。
陳銀夏就很理所應當的，鑽進了他的懷裏。
蕭淡塵更理所應當的，張開懷抱，摟住她。
“夏初跟我說了她想學的專業。”
蕭淡塵緩緩說道。
今晚……
蕭淡塵是要，告訴陳銀夏他要走的。
但不能直接說。
還是得，循序漸進。
“是嗎？”
陳銀夏笑着問道：
“那你同意嗎？”
看着陳銀夏一點兒都不意外的樣子，蕭淡塵明白，估計林夏初早就跟她交流過了。
蕭淡塵不禁苦笑一聲，問道：
“你早就知道了？”
陳銀夏笑了笑，沒有否認：
“是啊，她怕你不同意，所以一直沒說。”
“你同意了不就行了嗎？”
蕭淡塵反問一句。
“我又不是一家之主，我同意管用嗎……”
陳銀夏撅噘嘴，說道。
到底……
即便蕭淡塵什麼事情都順着她，她還是，要將蕭淡塵，奉爲一家之主的。
事關林夏初的未來，不是她說決定就能夠決定了的。
“呵呵……”
對此，蕭淡塵笑了笑，說道：
“你同意了就好，我能有什麼意見？想學什麼就學什麼唄。”
“沒想到你還挺開明的。”
陳銀夏有些意外的說道。
這一點上，蕭淡塵還是挺開明的。
你想啊……
讓林夏初選擇一個她不喜歡的，但是有用的專業，她也不一定認真學。
還不如學學她喜歡的呢。
何況蕭淡塵以後，也不打算讓她幹什麼大事兒。
無憂無慮的就最好了。
蕭淡塵笑了笑，沒再多說……
房間裏慢慢的變得安靜。
“啊哈……”
不一會兒，陳銀夏打了個哈欠。
“困了？”
蕭淡塵問了一句。
陳銀夏點了點頭，於是蕭淡塵便按了一下手邊上，今天白玉專門令人來安裝的燈開關。
燈滅了……
陳銀夏摟住蕭淡塵，蕭淡塵給她蓋上被子。
房間裏，變得昏暗。
蕭淡塵能夠感覺到，近在咫尺的，陳銀夏的呼吸。
黑夜中……
蕭淡塵沒有閉眼。
他也能感覺到，陳銀夏並沒有睡着。
許久……
“我明天要走了，下午一點的飛機，這一走可能是兩三個月，也可能是一年半載。”
或許……
只有在黑夜中，蕭淡塵看不清陳銀夏的臉的時候，他才能夠，這麼直接的講話給說出來。
“……”
蕭淡塵的話音落下後，房間裏，是長久的沉默。
他能夠感覺得到，陳銀夏的身子，有着那麼一瞬間的僵硬。
自是也清楚，她聽了這話後，肯定會有所反應。
沉默繼續。
大概……
過了得有五六分鐘吧。
見陳銀夏沒有回答自己。
即便知道她沒有睡着，蕭淡塵仍是少有的緊張起來。
他忍不住繼續說了一句：
“抱歉，或許……我趕不上孩子出生了，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去做。”
對於他來說……
陳銀夏重要。
孩子重要。
他的這個家也重要。
可答應青老的事情，以及當年的事情，同樣重要。
他，必須去做。
且，義無反顧。
“……”
還是沉默。
但蕭淡塵能夠察覺到，陳銀夏摟着自己的手，緊了一些……
就像是不想讓他走似的。
有時候……
其實蕭淡塵更願意，陳銀夏對他發發脾氣，大呼小叫一番。
也不願接受這樣的沉默。
她總是這樣……
即便知道可能是委屈，也要咬牙忍着。
而就在蕭淡塵想要安慰她幾句的時候……
蕭淡塵的耳邊，輕輕傳來，這樣一聲：
“注意安全……平安回來……我……和孩子……等你回來。”
聲音似乎有些哽咽。
也蘊含着數不清的委屈。
但她明事理。
她知道，蕭淡塵需要走。
他身居高位。
需要對太多人負責。
或許她陳銀夏很重要，可別的也一樣重要。
她從不是個自私的女人。
知道，是非輕重。
而蕭淡塵……
在聽了這話之後，雖說心中微微鬆了口氣，可他還是，不知道多麼想，不走了，留下。
到底……
最後……
不走的話，他沒有說出來。
他只是抱緊了陳銀夏。
說了這樣一句：
“我向你保證，這，絕對是最後一次，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說真的……
這話……
就連蕭淡塵自己，好像都不太相信了。
上一次……
上上次……
他好像都是這麼說的。
可每一次……
在他以爲，肯定沒事兒了，他肯定就隱居鄉里了的時候。
總會有那麼一兩件，連他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然後，扳住他的腳。
讓他不得，不去做那些事情。
類似這樣的話……
光蕭淡塵記得的，就說過兩三次了吧？
這麼想想……
他還……
真的聽對不起陳銀夏的。
陳銀夏沒有回答……
似乎，她已經睡着了。
但蕭淡塵還是能夠聽見，耳邊傳來一聲輕輕的：
“嗯……”
她，還是相信蕭淡塵的。
即便他失言了一次、兩次、三次，可陳銀夏仍舊相信他。
無他……
只因爲！
這話，是他蕭淡塵說的！
那她，就會，義無反顧的一次次相信！
即便是謊言！
她也相信！
……
第二天的早上。
蕭淡塵少有的，出奇的，沒有早起去晨練。
爲了陳銀夏，第一次打破持續了十餘年的鍛鍊。
“唔……”
當陳銀夏睜眼的時候，看到的，是蕭淡塵，抱着她的也是蕭淡塵。
那時候……
即便明知道他下午就要走了，心裏也還是暖暖的。
他，總是儘可能的，在彌補她啊。
照顧陳銀夏起牀，洗漱，喫早餐。
簡單聊了一會兒之後，黃羅就登門了。
蕭淡塵陪着她上課，一直到了十一點左右。
陳銀夏中午想要喫牛排，蕭淡塵研究了一下，做了一道香煎牛排，還有各種輔菜，親自下廚，做了滿滿一桌。
喫完飯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半這一塊了。
還有……
不到半個小時。
蕭淡塵，就要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