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過得還算順利,只是,不知爲何,蒼伶還是有些唏噓。
去年的這個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人還是俞宸,她當時的新年願望,是可以快點成爲俞宸的妻子,離開蒼家。.
只是如今,一切早已經物是人非。.
各家都還有各家的事,年夜飯之後,段衡帶着老婆孩子就先回去了,秦桑家裏也在催着他回家團圓,與牟聿匆匆告了別。
一下子熱鬧的地方就變得冷清了起來,紀瑤光坐在沙發上,有些侷促的握着雙手,眼睛瞥着電視,沒有要走的樣子。.
“瑤光。”蒼伶走進屋內,“已經很晚了,我扶你下去休息吧。”
紀瑤光聽到蒼伶的聲音擡起頭,眼睛閃爍着淚光。.
“段二哥和秦桑哥哥都回去了嗎?”
“嗯。”蒼伶點頭。
“真羨慕他們,還有家可以回……”紀瑤光有些傷感,“我哥哥不在了,我的家也沒了。”
“怎麼會呢?”蒼伶安慰她,“如今既然我們找到了你,便是你的親人。”
“那我還要在這裏住多久呢?”紀瑤光問她,“我的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不喜歡這種住酒店的感覺,一點歸屬感都沒有。”.
“蒼伶姐姐,你看你能不能借點錢給我,我想去租個房子,我保證,等我找到工作賺了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蒼伶皺了皺眉頭。.
紀瑤光的神情過於認真和誠懇,她很難開口說出拒絕。
可是…….……
“你跟我們回南灣。”牟聿也從外面走進來,剛纔的話他已經全部聽在了耳裏,直接說道。
蒼伶驚訝。.
“回南灣?和我們住嗎?”
牟聿神色淡淡,“瑤光的身體還沒有好全,需要休養一陣子。”
“那我們可以……”可以在外面給她租個房子,找專門的人照顧,不是更好嗎?
“就這麼決定了。”牟聿的態度根本不容蒼伶拒絕。
蒼伶噤聲。
她倒不是小氣,捨不得讓紀瑤光住好房子,按理來說,紀家有恩與牟聿,就是送一套別墅她說不會說什麼。
可是,就這樣讓另外一個年輕女孩住進他們的房子裏,她總有一種自己的領地被侵略的感覺。
“我可以嗎?”紀瑤光倒是欣喜得很,她的眼睛都放着光,但是好一會兒,她又看向了蒼伶,像是在徵求她的意見,“蒼伶姐姐,你若是介意的話……”
“那是牟聿的房子。”蒼伶回道,“他做主就行。”
“謝謝蒼伶姐姐。”紀瑤光開心得像個孩子。.
蒼伶看了牟聿一眼,很明顯,他也已經感覺到蒼伶有些不開心,一直都在盯着她。
“我困了,先回去休息了。”蒼伶說着,提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
這幾天所有人的心思都撲在紀瑤光的事情上,連帶着她也跟着沒有睡好。
牟聿跟着她的步伐走了出去,見她只顧埋頭往前走,在要進電梯的時候,他加快了速度,一把將她拉住。
“你等等。”牟聿喊道。.
“你生氣了?”
蒼伶停住步子,她咬着脣,回頭,“雖然那是你的房子,但好歹也是我們兩個人一起住,你做這樣的決定之前,是不是應該要跟我商量一下?”
“我覺得你不會拒絕的。”牟聿回答。
蒼伶啞然,她甚至感覺有些好笑,“在你眼裏,我是個這麼大方的人嗎?”
“伶兒。”牟聿見她要跟他較勁,趕忙解釋,“她的情況不像我們看起來這麼簡單。”
牟聿的神色中帶着一些擔憂,“她有du癮。醫生跟我說,要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進行鍼對性的治療纔可以讓她慢慢擺脫。”
“她不能住在外面,我必須得要讓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戒了那個東西,這是我的責任。”
蒼伶一下子答不上話來。
“你也知道她經歷了些什麼,這樣情況,我沒辦法將她送去戒毒所,她哥哥已經死了,如果我們再不將她引回正途,她這一輩子就全都毀了。”
他其實早就做好了這個打算,也一直想和蒼伶商量,只是他還沒有找到時機開口,紀瑤光已經先提了出來。
“你都這麼說了,我要是再不答應,是不是就顯得我很不可理喻?”蒼伶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牟聿,我必須要認真的告訴你,我沒有那麼通情達理,也做不到那麼豁達,只要與你有關的,我就是小肚雞腸,我纔不管別人會怎麼看我怎麼說我,我都不在乎。”
“我不喜歡你做的這個決定,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初衷,你讓另外一個女生突然介入了我們的生活之中,作爲你的愛人,我接受不了。但是……”蒼伶停頓了一下,“但是作爲一個妻子,我理解你的心情,也願意跟你共同承擔這個責任。所以,你最好是做好心理準備。”
牟聿沉默。
“如果她一旦做了什麼危害我們夫妻感情的事,我可能沒有辦法跟她好好相處,我不是一個聖人,你也知道我的個性,我若是鬧起脾氣來,纔不會管她是不是一個病人。”
紀瑤光真的很值得同情,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蒼伶總覺得她有些怪怪的。
一個人經歷了那麼多,卻能在短時間內如此平靜,甚至,她一點也不驚訝於牟聿他們的身份,一個在苦難裏掙扎了那麼久的人,在被解救出來的第一時間,就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和牟聿他們自然相處。
到底要怎麼樣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做到如此?
“好。”牟聿應了下來,“我保證,我不會讓她影響到我們的生活。”
他將蒼伶摟住,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腦袋,“別生氣了,大過年的。”
蒼伶無奈。
這男人也不知道哪裏學來的功夫,如今還要跟他撒起嬌來,縱使她心裏萬般不爽,卻還是因爲他的態度給強行嚥了下去。
可是即便已經得到了牟聿的保證,蒼伶心裏還是有些不安。
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可到底要發生什麼,她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