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冰雪,四季不化。
寒風呼嘯裏,宛如刀割一般。
最難以承受的,還是那天地裏蒼茫而刺眼的白。
數百萬大軍,成了唯一的色彩。
入北境半個月,不少戰士的眼睛已經紅腫,會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淚。
西原和南疆的將士們,這才深切的體會到北境的環境到底有多艱苦。
明目丹、暖身丹等必備藥品,南疆太乙軍瘋狂煉製,還要加上北境的仙醫門弟子幫助,才能勉強夠用。
北境王府裏,高層將領都在。
智囊團的謀士們也在,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穿着厚厚的貂皮衣,依舊在哆嗦。
他們的傷勢還很嚴重,短短時間沒辦法恢復。
即便是浸泡玄靈乳,再加上各種滋補身體的天才地寶熬製的藥湯,依舊難以在短短時間內恢復。
如今能下地走路,就已經是極限。
“科技發展還是不夠啊,北境居然沒空調……”
“空你大爺,想什麼呢?”
“別吵別吵,咱們還是商議對策吧,總得拿出上中下三策纔行。”
“蒙靖你就是被曹鼎天給洗腦了,你看看咱們天龍國主,再看看四王,哪一個是需要上中下三策的?”
“話是這麼說……”
“南王謀略無雙,心裏肯定有主意。”
“北王也是雄才偉略,天龍第一天王哪是會甩鍋的?”
“西王……西王不懂這些,咱們拿主意吧。”
候遠欽尷尬的咳了一聲:“在我面前編排我王,我會打小報告的。”
“啊哈哈哈……”
一羣高層將領笑得跟羣憨貨一樣。
徐逸沈卓與裘恨天,此刻正在北境極寒峽谷之外的極寒城。
這裏的風雪,凜冽程度比起北境戰區又要強了許多。
城牆上駐守的戰士們,身上、臉上,都已經覆蓋了冰雪。
他們的氣息低沉而平緩,穿着能抵禦低溫的戰服,如同冰雕一般,一動不動。
多少人在這,一守就是數年。
面對冰天雪地,直到軍人生涯的結束。
他們,是一羣負重前行的人。
在天龍九州,安穩生活的百姓,是幸運的。
烈酒入喉,裘恨天打了個哈欠。
“冰原倒是廣袤,可我西原白虎,還不太適應在冰層上發起衝鋒,強行衝鋒,可能會自亂陣腳。”
“西王不用擔心這點,等到大戰來臨時,這片冰原都將不復存在。”沈卓回答道。
裘恨天愣了一下:“這麼廣袤的一片冰原……”
“經不住炸。”
徐逸簡單明瞭的說着,仰頭喝一口烈酒。
北境的千軍醉,是出了名的烈。
尋常人難以承受。
喝最烈的酒,守最冷的北境,看最白的天地,念最親的家人。
這就是北境將士的常態。
裘恨天聽得頭皮發麻,眼前似乎已經浮現出光能核能兩種炮彈,鋪天蓋地落下的場景。
手一揮,一張透明地圖出現在眼前。
裘恨天仔細研究,重重呼了口氣。
“從東海到幽州,再從幽州內陸河到北境,穿透北境層層冰河,抵達極寒城外三公里處……這些冰層可不是一日之寒,戰艦能破開?”
沈卓答道:“如果是以前的東海戰艦,破不開,但現在東海擁有的戰艦,已經非同凡響,二品國度對科技、陣法的理解,確實遠遠超越了我們。”
“那這一次,就讓我西原來出力吧。”裘恨天道。
“欺我北境無人?防禦有玄武,進攻有天怒天煞,遠程狙擊有幻冥,衝刺破陣有弒殺。”
沈卓淡淡道:“需要你西原去扛?信不信本王跟國主舉報你故意送人頭。”
裘恨天:“……”
三位王者,一起喝酒。
裘恨天小聲嗶嗶:“又懟我……要不是打不過你,早砍你了……”
沈卓笑,正要開口,陡然,臉色微變。
一雙狹長的眸子,死死盯着前方。
那冰雪呼嘯裏,漸漸的,有一道道身影走來。
他們走得很慢,每一步,卻都走得很穩。
唰唰唰……
一道道紅色光束,陡然沖天。
漫天的風雪,似乎都因此而消停了幾分,避開這些人的鋒芒。
“好強的氣息……”沈卓內心一凜。
裘恨天與徐逸也都看到了那些黑影。
“血煞狼煙!北境外,哪來這麼多強者的存在?”
徐逸深深吸了口氣:“三百零二人……爲首那人我看不出實力,其餘人……九品宗師境巔峯!”
裘恨天瞳孔猛縮:“他們是軍團!怎麼可能有這麼強大的軍團?”
“警戒!”
“禦敵!”
“戰鼓起!”
咚咚咚咚咚……
極寒城上,守城將士們,不需要沈卓發號施令,立刻擂鼓,進入戰時戰備狀態。
那些之前還宛如雪雕一般的北境戰士,瞬間活了過來。
厚厚積雪灑落,露出了黑色的作戰服,以及那泛着光的冷冽兵刃。
戰鼓聲陣陣,從極寒城傳遞而出,又傳入到了北境王府。
“玄武軍,快快快!”
“弒殺軍,上馬出發!”
“天怒軍,快速整軍!”
“天煞軍,前進!”
“幻冥軍,上雪地車!快!”
北境軍團,在聽到這延綿不絕的鼓聲之後,迅速的行動力起來。
正湊在一起開會的謀士和高層將領們,快步趕出。
“極寒城有強敵出現。”萬鈞對一臉茫然的衆人說道。
“那還等什麼?全軍出發!”
“不用。”
萬鈞又搖頭:“鼓聲裏已經說了,來人僅三百零二人,應該是一羣很強很強的高手,沒看到我們北境軍團也只是各自出動了一營嗎?”
“那……”
“三王在那邊,極寒城本身常駐就有數萬兵馬,應該沒事,世字軍和千字軍眼下還在攻擊霜寒國,來不了北境,我們繼續開會,爭取早點拿出一個完美的策略出來。”
“你是北境軍師,這裏是你的主場,聽你的。”
衆人又回了會議室去。
極寒城,氣氛凝重,肅殺之氣擴散縈繞。
三百零二人,大步走來,終於徹底的現出了身形。
爲首者,一個身材魁梧,滿含霸道之意的青年,年齡不會太大,估計也就二十六七的樣子。
穿着一身暗金色的鎧甲,光芒流轉,如水波盪漾。
頭頂鳳尾紫金盔,手持一把霸氣四溢的方天畫戟,淡漠的站在那,就有種萬夫不開之勇的強悍氣息。
此人,正是神國秦門少皇,秦惑!
而他身後的三百零一人,則是他的親衛軍,秦門衛。
各個都是秦門鐵甲中最爲精銳的存在,激發血煞狼煙,是最低要求和標準!
副統領身兼謀士之職,雖然只是九品宗師境,卻領悟了輔助性的謀士策。
秦惑一步踏出,身形已經在虛空凌立。
他從不喜歡仰望別人,更何況是如徐逸這些他眼中的螻蟻。
高高在上,俯瞰而下,秦惑的眼中,只有徐逸一人,沈卓與裘恨天,被他視若無物。
方天畫戟直指徐逸,秦惑淡淡道:“徐牧天,今天你就會死,本少皇,準你一句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