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又抓起帝北冥的左手,舉到我眼前來來回回地查看。
五指完好,指節圓潤,手指修長。
這是一隻很好看的手,雖然有着男人的寬大,卻也有着細緻的細節,讓這雙手顯得既有力又修美。
完全看不出帝北冥所說的被腐蝕的痕跡。
我伸手捏了捏拇指,細膩冰涼,就似是上好的玉石。
帝北冥的身上,總是冰涼的,就像是夏天,瀑布下的圓石,潤澤,清冷。
“看不出來對不對?”
帝北冥抽出左手,舉到面前來回地屈伸,拇指來來回回地動着,相當靈活,完全看不出絲毫的異常。
不過,我已經不懷疑帝北冥剛剛的話了。
他的性子,不屑於說謊。
逗弄我是一回事,但是,他不會說謊騙我。
我擡眸看他,滿眼好奇。“完全看不出來,現在這手指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帝北冥的手頓住,攤開來舉在我們頭上。
他的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
“是真的,當初手指被腐蝕的時候,我試了很多辦法,都沒辦法消除腐蝕的力量,沒辦法,我就把拇指砍下來了。後來,又耗費了百年功力,重新長出了一根手指。”
我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舉起我的右手。
中指上,瑩潤的光芒淺淺地在指間縈繞,低調又美麗。
我左手捏住戒指,就想要把戒指拿下來,可是,全身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可是,絲毫動搖不了戒指。
“怎麼回事,爲什麼拿不下來?”
帝北冥眉頭微蹙地看着我,語氣也有些低沉。“爲什麼要拿下來?”
我默然了。
爲什麼拿下來,因爲戒指在我心裏是一件特別的東西,代表着承諾,是要相守一生的人,纔有資格贈與和接受的。
我和帝北冥之間,會有一生麼!
明顯是不可能的。
他是鬼帝,有着無窮無盡的歲月,而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孩,即便長命百歲,之於他,也不過是短短的一段歲月。
根本就是不對等的身份,怎麼可能有一生一世的存在。
與其到最後,兩廂痛苦,不如最開始的時候,就不要懷抱希望。
免得到最後,傷人傷己。
那樣,纔是真的痛苦。
我的沉默,讓帝北冥有些怒了,剛剛還柔和的臉上,此刻一片冷沉,碎了冰渣一般。
他伸手,把我的手指捏在指間,細細地摩挲着我的手指。
還有中指上閃着淡淡的潤澤光芒的骨戒。
“七七,這是我的指骨,是我身體的一部分。當初我親手把手指砍下來之後,手指被腐蝕的只剩下一截白骨。這截白骨,在我身邊珍藏了幾百年,時時刻刻提醒我,不要大意,不要再被暗算。否則,下一次,消失的,可能就不是手指,而是手臂,或者腿,更甚者,可能是命。這截指骨對於我來說,意義非凡。”
我抿脣,想要抽回我的手。
這指骨對帝北冥的意義越重大,我越不想收。
我承擔不起這個重量。
可是,無論我怎麼用力,也沒辦法把戒指從手指上拿下來。
“七七,別費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