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了清脆的彈跳聲，在這安靜的餐廳裏，就像是打破了平靜湖水的石頭，瞬間就讓整個餐廳的氛圍起了化學變動。
陳禮臉色蒼白，手指顫抖地捏着筷子，就連轉頭看一下葉艾都不敢。
花留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把銅錢劍給拿出來了，小小的銅錢劍在他的手上幾乎耍出了花。
我站起身，退開餐桌邊，防備地看着葉艾。
之前她可以跟我笑臉相對，隨意地聊天，我猜測她是有所依仗，覺得我對她無可奈何。但是一旦她發現自己已經陷入絕路，可能就會拼命了。
困獸猶鬥纔是最危險的。
“陳禮，陳禮……”
葉艾死死地抓着桌邊，一聲聲地叫着陳禮的名字。
陳禮手指顫抖着，終究還是忍不住，向着葉艾看過去。
我也在看着葉艾。
此刻，寧夢的臉上，一下一下地變幻着葉艾的臉，就像是一個人，頂着兩個不同的腦袋一樣，一閃一閃着，看上去格外的詭異。
只是，她們的目光，都是相同的深情悽切。
陳禮忍不住捂住眼睛，肩膀不住地顫抖着。
“陳禮……”
葉艾佔據了上風，重新掌控了身體。
只不過此刻，寧夢的臉，已經變成了她的臉，她再也無法掩飾她的身份。
我一直站在旁邊安靜地看着，原本我以爲，懲罰了葉艾，會讓我心裏的憤怒和戾氣平息，可是此刻，看着平靜而絕望的葉艾，我卻突然沒有了報仇的衝動。
就連心情，都似乎變得糾結起來。
我抿脣，無聲嘆息。“葉艾，他已經知道了！”
葉艾嘴脣顫抖着微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點頭，語聲沙啞低沉。
“我知道，這幾天我就已經有所察覺了。他是我唯一愛過的人，這二十年來，我****夜夜地想着他，念着他，幾乎把我們相處的所有細節反覆回味。就算已經二十年不見，他已經有所改變，我對他的瞭解也比任何人都深。”
葉艾深深地看着陳禮，手伸出去，想要去摸陳禮的頭髮。
只不過，手伸到陳禮頭頂的時候，她又頓住了。
好一會兒，她慢慢地收回手去，兩隻手死死地握在一起，阻止手的蠢蠢欲動。
我突然覺得心酸。
只是，該做的，必須要做。
“葉艾，你是自己從寧夢的身體裏出來，還是我把你逼出來。”
葉艾偏頭，迷離地笑了一下。
“七七，你不用麻煩，也不用擔心，我能夠這麼完美地融合到寧夢的身體裏，是因爲，我已經徹底地放棄了自己的靈魂。我現在能夠佔據主動的位置，控制這個身體，好好地跟陳禮擁抱，親吻，彌補二十年前的遺憾，是因爲，我全部的靈魂力量都在燃燒，支撐着我。”
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放棄自己的靈魂？
雖然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帝沖霄又是怎麼把葉艾的靈魂融入到寧夢的身體。
但是我卻知道，葉艾這樣的選擇放棄的是什麼。
放棄了自己的靈魂，以後就再也沒有進入鬼界重入輪迴的機會。
以後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會有一個叫葉艾的人，甚至，連殘魂都不會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