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肅穆的喪禮辦完之後，帝北冥走出大殿站在大殿前面，目光遙遠，不知道看往了何方。
“冥兒……”
北姨輕聲叫他，神色有些怯懦擔憂。
帝北冥垂眸，伸手從北姨的手上接過寶寶。
“娘，你去休息一下吧，最近這段時間你都沒有休息。”
“我不累，冥兒，你別太擔心，七七不會有事的。她是個有福氣的孩子，一定會逢凶化吉，遇難成祥的。”
帝北冥點頭，依然沒什麼表情。
北姨嘆息一聲，轉身離開。
寶寶躺在帝北冥的懷抱裏，依然看着我，吚吚嗚嗚地說着話，甚至對我露出一個笑臉。
我驚訝地看着寶寶，我一直以爲，小小的嬰兒是不會笑的。
帝北冥明顯也震驚了，他擡手，輕輕地撫着寶寶的小臉，輕嘆。
“兒子，你最無憂無慮了，可是你媽媽的靈魂卻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受苦。爸爸沒用，你媽媽跟在我身邊，總是喫苦，遭受磨難。”
我蹲在帝北冥身邊，看着他，重重地搖頭。
“帝北冥，沒有，我不苦。在你身邊的日子，是我最快樂的時光。哪怕我這次活不過來，我也不後悔。你也不要這麼想，好不好？”
帝北冥嘆息一聲。隨意地坐在地上，把寶寶抱緊。
“兒子，如果你媽媽有個三長兩短，爸爸真想去找她。如果把你扔下了，你長大了會不會恨我？以前你爺爺無疾而終的時候，我一直不諒解他，恨他。可是如今，我卻能夠體會他的心情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了那麼一個人，就徹底失去了所有的意義。活着，也只是行屍走肉。”
我捂住嘴脣，只覺得眼淚就要流出來。
靈魂沒有淚，這一點，我很早之前就知道。
可是這一刻，我卻有了流淚的感覺。
這個世界上，沒有了那麼一個人，就徹底失去了所有的意義。
我又如何不理解這種感覺。
就像他。
這個世界上，如果少了他，顏色消失，感覺消失，即便我爲了孩子爲了長輩活着，也只是一個驅殼。
靈魂，早就已經隨他而去。
可是，帝北冥，我依然自私地希望你活着。
哪怕痛苦，哪怕艱辛，哪怕行屍走肉，我也不想你死。
寶寶依然在吚吚嗚嗚地說着什麼，我似乎從他看着我的目光中看到了情緒一閃而過。
可是，寶寶不是一張白紙麼，真的會有什麼情緒麼？
“寶寶，我們去看看媽媽吧，她這次睡了很久，我們去看看，能不能把她叫起來，好不好？”
帝北冥說着，起身就往鬼帝宮裏面走去。
我的房間裏。
我看着牀上躺着的自己，絲毫不覺得意外。
嘗試着回到身體裏，可是身體像是有一層無形的屏障一樣，我根本無法靠近。
“該死的，這是我的身體，我的靈魂到底是怎麼出來的，爲什麼會回不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我惱怒到了極點。
不是爲了自己此刻的模樣太過難受。
而是因爲，我這副模樣，愛我的人，會傷心。
而我，捨不得看他難過。
看着坐在牀邊低聲對着我的身體喃喃自語的帝北冥，我緩緩地坐到他膝邊。
靠着他，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