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時間,很快便過去。
吳壞體內的病毒,已經從擴散期進入了爆發期。
如果說擴散期是洪水猛獸,那爆發期,無異於置身於煉獄之中,受刀山火海之苦,渾身上下如同被刀剮一般。
門口那兩個守衛,從早上開始,就聽到牢房裏面的慘叫,撕心裂肺!
果然,連北境戰神都承受不了這樣的痛苦,那一聲聲的慘叫,淒厲無比,聽得人頭皮發麻。
兩個人身子都在發抖,遠遠就看到秦剛帶着醫生過來。
“大先生!”
兩個人恭敬道。
秦剛站在門口,聽到裏面的慘叫,點了點頭:“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
“回大先生,什麼異常情況都沒有。”
其中一人道:“就是……就是裏面那個人,一直沒停過,我們怕他撐不過去。”
萬一吳壞死在裏面,他們哪怕是無辜的,秦剛也饒不了他們。
“你們只管站崗,其他的,不用管。”
秦剛面無表情地說道,招招手,讓那兩個人打開牢門,便帶着醫生走了進去。
吳壞的慘叫聲,好像老虎在嘶吼一般,那醫生走在後面,都直髮抖。
已經過去十個小時了,還從來沒有人,在進入病毒的爆發期之後,能撐這麼久。
以往那些刺客,要麼是訓練有素的特工,要麼是頂尖刺客,可一旦被注入病毒,連死狗都不如,能撐得過半個小時,就已經算是意志力頑強了。
十個小時……
醫生想都不敢想。
“吳壞,還好嗎?”
秦剛揹着手,一臉冷笑,俯瞰着蜷縮在角落裏的吳壞。
那一身西裝,幾乎完全被吳壞抓碎,身上血淋淋的抓痕,遍佈全身。
曾經的北境戰神,現在已經被病毒折磨得,彷彿乞丐一樣,慘不忍睹啊!
“砰!”
吳壞突然衝了過來,雙手死死抓着鐵柵欄。
那千斤重的鐵東西,猛地抖動了一下,發出巨響,嚇得醫生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
秦剛本能地後退了兩步,微微皺起眉頭。
“吳壞,你果然威猛,都已經這樣了,還這麼霸氣。”
秦剛看了那醫生一眼,冷冷轉過頭來,看着如同野獸一般的吳壞:“我這裏有一支止痛劑,可以暫時緩解你的疼痛。”
“給我!”
那一聲怒吼,整個牢房都好像在顫抖。
醫生已經壓制不住自己的恐懼了,要不是秦剛在這裏,他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多待。
這牢房裏面關的,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這麼恐怖!
“我可以給你,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秦剛笑了笑,“告訴我,武門首領,是誰?”
“我怎麼知道!”
吳壞吼道:“你自己清楚他是誰,還問我幹什麼!”
那晚,秦剛說要揭開那張白色面具,讓吳壞看看,那面具之下是誰。
說明秦剛早就知道,武門首領的身份。
現在又問他,不過是在試探他而已。
“你真的不知道?”
秦剛頓時皺起眉頭,心道,都已經被折磨成這個樣子了,吳壞的思維,居然還這麼清晰。
“我他媽不知道!把針給我!”
吳壞猛地伸出手,差一寸,就要抓到秦剛的小腿。
秦剛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冷冷道:“都這個時候了,你真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他叫吳恨,是吳風的後人,他跟我有仇。他現在找你們吳家人合作,正是時候,你敢說,你們沒有勾結在一起?”
“你敢說,你以身犯險,不是帶着目的來的?你真當我是北方那些傻子,這麼容易上你的當?”
吳壞擡起頭,一雙眼睛如同惡鬼的眼睛,猩紅得嚇人。
“現在是你唯一的機會,最好收起你做特工的那套,我知道你能扛過任何嚴刑拷打,但這沒有任何意義。”
秦剛繼續道:“只要你把一切說出來,我就把止痛劑給你,很痛苦吧?何必這麼死撐着?”
“老畜生!”
吳壞咬牙切齒地瞪着他:“我就不該把藥給你送過來,我根本不該相信你的話,我應該跟你同歸於盡!”
秦剛沒有說話,從醫生手裏,接過那針止痛劑,直接扔在地上,一腳踩碎。
“嘴硬,我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說完,他便帶着醫生離開了。
吳壞看着他離開,終於支撐不住,整個人又癱倒在了地上。
他哪會不知道,秦剛又來試探他來了,這種神經毒素,比任何嚴刑拷打還要痛苦,一針止痛劑,足以讓意志最堅強的特工開口。
想到還要承受好幾天的折磨,哪怕是不開口,也會在這牢裏面撞牆自殺吧。
可秦剛找錯人了。
即使已經到了疼痛的臨界點,吳壞依然沒有服下那顆T2,足以說明他的頑強。
“還有四天……”
吳壞算着時間,再一次昏死過去。
從牢房裏出來,秦剛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大先生,恕我冒昧。”
醫生道:“如果您真的有什麼想要問他的,還是給他打一針吧。”
“這麼疼下去,他根本堅持不到七天,就算一個人的意志再堅強,但始終是肉體凡胎。如果他休克了,恐怕會很難救回來。”
秦剛眯了眯眼睛,淡淡道:“我心裏有數,他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脆弱。”
如果現在就給吳壞止痛,萬一這人真的有什麼陰謀,就會遂了他的意。
吳壞的意志,不能用常人的水平去衡量,他剛纔去牢房,就是去試探吳壞的。
他當然知道,吳恨到底是誰,但他必須要知道,吳壞知不知道。如果吳壞知道,就一定是帶着陰謀來的,如果吳壞不知道,他心裏就會慢慢放下對吳壞的懷疑。
只可惜,這小子鐵打的骨頭,就是不肯開口,也不知道,吳壞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不知道。
“明天早上,把止痛劑給他送過去吧。”
秦剛哼了一聲,他也等不起了。
如果吳壞真的活活疼死,沒有人能夠成爲檢驗那解藥的實驗品。
而半個月的時間,秦剛必須要知道,那到底是不是解藥。
……
黑暗裏。
吳壞再一次睜開眼睛。
他忽然看見,冰冷的石牀上,坐着一個女人。
那女人,端莊溫柔,正一臉疼愛地看着吳壞。
“孩子,你辛苦了。”
吳壞的眼淚,頓時如同決堤一般,‘唰唰’流了出來。
“媽,我好想你。”
他掙扎着坐了起來,可瞬間,那個女人便消失了。
吳壞知道,自己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
他恐怕撐不了太久了,再過一天,秦剛如果還不給他送止痛劑來,他會死在這牢房裏。
也許,根本不用一天。
“啊——”
肌肉猛地開始收縮,那種千刀萬剮一樣的疼痛,再次席捲全身。
撕心裂肺的慘叫,穿破牢房,在整個莊園裏面迴盪着,好像厲鬼一樣,讓每個人都心驚膽戰。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
秦剛帶着那醫生,終於又來了。
這一次,他一句話也沒問吳壞,直接把那針止痛劑扔了進來。
吳壞連滾帶爬地撿起那針,猛地扎進自己的肌肉裏。
他癱坐在地上,如同在沙漠裏飢渴許久的人,終於喝到了一口水。
“還有三天,你就可以服藥了,這三天,每天早上,我會派人給你送止痛劑來。”
秦剛揹着手,平靜說道。
“秦大先生人性未泯,我是不是要跟你說謝謝。”
吳壞看了他一眼。
“謝就不必了。”
秦剛冷笑:“你最好祈禱,你給我的是解藥,而不是毒藥,否則的話,三天之後,那就是你的死期。”
“我倒真希望,我給你的是毒藥。”
吳壞看着他:“這樣也不會再受你的折磨了。”
秦剛哼了一聲,轉身就要走。
吳壞突然叫住他,緩緩站起身。
“我想求你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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