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瞬間怒意翻涌。
他死死盯着李存孝、如行將露出獠牙的雄獅。
“小李,你他媽想造反?!”
李存孝直接跪下。
卻高擡着頭,無比倔強得看着眼前這個他奉爲神明般崇拜的男人。
“先生,在您打我軍棍之前,我必須跟您說幾句話。”
蘇塵深吸幾口氣,勉強平息下怒火。
“你說,老子聽着。”
“先生,以您的權勢,蘭姐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你也能找到她,但是又有什麼意義?”
“難道先生要蘭姐這輩子都這麼無名無分、不清不楚的跟着您?”
“先生硬要去追蘭姐、以蘭姐的剛烈性子……您是在逼死她。”記住網址
蘇塵再次呆愣。
七大絕塵親衛,李存孝追隨他最久,忠誠完全不需要質疑、也從來沒有違抗過他任何命令。
此刻李存孝在旗幟鮮明的抗命。
蘇塵卻再泛不起一丁點怒火。
小李沒錯。
錯的是他。
是他太自私。
只考慮着自己,卻沒有去在乎阿蘭的感受。
阿蘭又怎可能就這麼無名無分、不清不楚的跟着他一輩子?
可阿蘭要的——他又怎麼給得起?
他昨天已經跟葉予淺求婚了。
葉予淺昨晚已經將自己最寶貝的東西給了他。
這根本就是個解不開的死結。
想到這裏、蘇塵無比頹然的坐在沙發上。
突然覺得自己心裏空落落的。
好像被人拿着刀子、把他的心臟剜掉一半。
往事種種,涌上心頭。
若沒有穆蘭、他這個所謂的北境少帥、帝國聖者,怕早就死在了大雪山深處,屍體被野狼分食,成爲大自然新陳代謝的一部分。
若沒有穆蘭雙手沾滿血腥、揹負那麼多黑暗,替他搭建起絕塵影衛這個特務機構,替他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他這個北境少帥,怕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當他的帝國聖者。
他欠她的、怕是這輩子都還不完。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那層窗戶紙被李存孝捅破後、蘇塵突然醒悟,其實自己一直喜歡着她。
這種喜歡、跟對葉予淺的喜歡有所不同。
一個是一見鍾情、一個是相濡以沫。
但同樣都是喜歡、其實沒有高下之分。
“吩咐下去……將她保護好。”
蘇塵頹然擺手。
“小李……把嬋兒帶到那邊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身心俱疲。
……
李存孝帶着陸嬋兒走後,蘇塵尋出膠水,把那封被他扯爛的信慢慢粘起來。
“給你的愛一直很安靜,來交換你偶爾給的關心。”
“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爲何始終不能有姓名。”
這是穆蘭寫在訣別信中間的一句話。
蘇塵只覺這句話的每個字,都化作最鋒銳的刀子,捅進他的心臟。
這穿越山河的劍,刺得從來都是情根深種的人啊。
事已至此,他終是負了她。
搖了搖頭,蘇塵點上一根菸,狠狠啜吸。
這世間,又哪有什麼兩全之法,能同時不辜負兩個女人?
他、葉予淺、穆蘭,其實都是那種心臟小得只能住得下一個人的人。
若穆蘭對他的喜歡,沒有那麼隱忍和剋制,早點跟他吐露心跡,那他又會怎麼抉擇?
這個問題在蘇塵腦海中盤桓許久,終究沒有一個準確答案。
葉予淺,出現在生命中的一束白月光,照亮他內心陰霾。
讓他想跟她度過漫長的一生,去做兩個人能做的所有事。
這種情愫,當然不止喜歡。
穆蘭陪伴他多年,時刻對他散發着母性光輝,將他照顧的無微不至。
直到她離開,蘇塵才發覺,她對自己竟是如此重要、早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可又不能真的去把她追回來。
小李說的很對。
追回來了,他又能給她什麼?
她想要的,他什麼都給不了。
他已經對她自私了這麼多年,又怎能再自私下去?
蘇塵從上午枯坐到下午,在菸灰缸中擺了足足十多個菸頭,也就自嘲一笑,不再去想。
想有何用、交給歲月吧。
看着天色漸晚,蘇塵又蹙起眉頭。
葉予淺居然還沒回來。
發信息,沒回。
打電話,不接。
蘇塵終於察覺哪裏沒對。
仔細回想昨晚他以爲是幻夢的過程。
羞羞的部分略過。
最後她似乎跟他說了好些不着邊際的話。
“對不起……如果我的任性會傷害到你。”
“我只是……想把我最寶貴的東西給你。”
“再見了……我心愛的男孩。”
對不起?!
再見了?!
穆蘭剛把他心臟剜掉一半、葉予淺這個婆娘、難道又在搞什麼幺蛾子?!
蘇塵被這兩個女人搞得心亂如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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