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剛本就是脾氣暴躁之人。
聽到那老者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他當場就要揍人。
“你你你……你冷靜點!”
老者嚇得臉色發白,若是被賀剛這一砸,他老命都要沒了啊!
“大哥!”
賀柔見狀,連忙將賀剛拉了回來。
這裏可是葬禮現場,又有這麼多賓客,賀柔咬着貝齒,勸道:“我不會聽他的,你別衝動,今天是爸的葬禮,別再打擾爸了。”
聽到賀柔的聲音,賀剛暴怒的神情,這才漸漸平靜下來。
他咬牙切齒地瞪着老者:“老東西,我知道你被他們收買了,我不管你在賀家有多高的地位,現在賀家是我妹妹說了算,你算什麼東西?”
“回去告訴曹家和江家,讓他們洗乾淨脖子等我,我會殺光他們全家,一個不留!”
老者嚇得後退好幾步,再不敢亂說話,看到賀剛和賀柔憤怒的表情,他知道這兩兄妹,是鐵了心要給賀傲天報仇了。
咬咬牙,也只能離開。
“樹倒猢猻散,真沒想到,我爸一死,他就當了人家的走狗。”
賀柔也是一臉悲憤,對那老者很是失望。
賀剛更是怒不可遏,要不是在靈堂裏,他今天非打死那個老東西。
“等辦完喪事,讓爸下葬了,我就去給他老人家報仇,殺了江淮和曹老三那兩個老東西!”
賀剛收好短棍,森然說道。
“東海吳壞,吳先生到!”
突然,門口傳來唱名,緊接着,吳壞就帶着李豐華等人,邁步走了進來。
賀剛和賀柔兩兄妹,幾乎同時擡起頭來,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吳壞?
他怎麼來了?
“你還敢來!”
賀剛攥緊拳頭,怒目而視,根本沒有絲毫猶豫,猛地就朝吳壞衝了過去。
就是這個人!
就是這個人出現在靜海,引發了這麼多事情出來!
如果不是吳壞,賀傲天怎麼會死?
如果不是吳壞,靜海市現在依然平靜,就算賀傲天不是死在吳壞手上。但這一切,跟吳壞也脫不了干係!
“你害死我爸,我殺了你!”
賀剛如同一隻暴怒的野獸,連短棍都沒有彈出來,他要用拳頭,生生打死這個罪魁禍首!
吳壞站在原地,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大哥!”
賀柔臉色一變,慌忙喊住賀剛:“吳先生是來弔唁的,你不要無禮!”
“小妹!”
賀剛停下,轉頭看着賀柔,咬牙道:“是他害的我賀家!是他害死的咱爸!”
“大哥,你說過,爸走了,以後都要聽我的。”
賀柔看着他。
賀剛愣了半天,惡狠狠地瞪了吳壞一眼,最終還是退了回來。
今天他要是敢動手的話,只怕賀家還得再給賀剛,再辦一場葬禮。
“吳先生。”
賀柔神情複雜地看着吳壞,她沒想到,吳壞竟然這麼年輕,就是頭髮有點白。
東海那邊發生過的事情,她都已經打聽清楚了。龍爺的隕落,苗百邪的死,北方勢力退出漢東省城,以及西南地區的韓家覆滅,似乎都和這個這個人有關係。
“聽聞賀家主不幸遇害,吳壞前來弔唁,還請節哀順便。”
吳壞微微頷首,來到靈堂前。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家屬答禮!”
賀柔和賀剛,對着吳壞他們鞠躬,儘管賀剛臉上,一臉的不情願。
“吳先生和我賀家並無交情,今天特意來弔唁家父,有心了。”
賀柔意味深長地看着吳壞:“給吳先生看茶。”
吳壞沒說什麼,和李豐華他們坐在一邊,很快就有人端茶上來。
葬禮還是繼續,一直持續到了天黑,賓客們都已經陸續散去了,吳壞依然坐在那裏,沒有說話,沒有做任何事情。
“你還不走!”
賀剛終於忍不住了,語氣裏滿是憤怒:“我賀家沒有留你,你最好馬上走,否則,我會忍不住殺了你!”
“就憑你?”
吳壞看了他一眼:“我不走,是因爲我想看戲,可不是因爲你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
“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蠢貨。”
吳壞絲毫不客氣:“要不是你行事衝動,沒調查清楚就來找我報仇,結果讓曹家和江家趁虛而入,殺了你爸,你說你是不是蠢貨?”
“你!”
賀剛怒不可遏,渾身都在顫抖,以他的脾氣,早就該舉棍子殺人了。
但面對吳壞,他不敢再那麼衝動了。
而且他心裏很清楚,吳壞說得沒錯,正是因爲他的衝動行事,讓江曹兩家趁虛而入了。如果他一直守在賀家,根本不會發生這種事,賀傲天也不會死。
“是你在搞鬼,對不對?”
賀剛咬牙道:“你和他們是一夥的,是不是你通知的他們,來我賀家殺人!”
“你太蠢了。”
吳壞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蠢的人,你可以再蠢一點,蠢到讓賀家徹底滅亡。”
“你放屁!”
賀剛大怒:“滅亡的只會是他曹家!是江家!”
“你不僅蠢,還幼稚。”
吳壞看着他,臉上滿是不屑。
賀家現在,就一個賀剛,還想滅了曹家跟江家?
這是多膨脹的自信心?
“吳壞,你別在這裏妖言惑衆!”
賀剛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對吳壞本來就沒有好印象,現在這個人又在這裏說些奇奇怪怪的話,簡直是混賬!
只要賀傲天的葬禮結束,他賀剛就是拼了命,也要滅了曹家跟江家。
他有這個信心!
只是,以後這賀家,就只剩賀柔一個人了。
“大哥,不要無禮。”
賀柔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臉色難看:“吳先生畢竟是客人。”
“小妹,是這小子在這裏胡說八道。”
賀剛咬牙切齒:“我賀家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
賀柔嘆了口氣:“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晚上還要守夜。我來招待吳先生。”
將賀剛趕到一邊去休息,賀柔這才走到吳壞旁邊坐下。
看着眼前這個男人,賀柔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記得賀傲天死前提醒過她,不要怨恨那個幕後之人,眼前的吳壞,恐怕就是賀傲天口中的幕後之人。但不管她怎麼看,都覺得吳壞不像。
吳壞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有那個本事,攪動靜海的地下圈子?
這背後,可是有很多北方的大姓家族在互相博弈,還是說,吳壞只是那個幕後之人推出來的煙霧彈,代言人?
這一次,賀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北方宗族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賀柔心裏很清楚,事情已經變得非常複雜了。
這豈是吳壞,一個人能搞出來的動靜?
這絕對不可能!
“吳先生突然來靜海,不知所爲何事?”
賀柔給吳壞倒了一杯茶,平靜道:“我賀家突然遭此大劫,吳先生,事先是否知道?”
“知道。”
吳壞的回答,很直接。
賀柔臉色一變,倒茶的手都在發抖。
“那家父的死,你也知道?”
“知道。”
“那你爲什麼不阻止!”
饒是賀柔比賀剛冷靜,此刻,也不由得有些慍怒。
但她剛問完這話,就覺得自己問得太幼稚了。
吳壞跟她賀家非親非故,爲什麼要來阻止?冒着得罪曹家和江家兩個龐大家族的風險,來阻止賀傲天的死?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因爲他必須死,他的死,是有價值的。”
吳壞平靜地看着賀柔:“我想你應該知道,你父親死的時候,很決絕。”
“不是嗎?”
賀柔呆呆地凝視着吳壞,心中猛地一顫。
吳壞說的話,跟賀傲天死之前對她說的話,太像了!
賀傲天似乎知道自己要死,從曹家和江家打進來的時候,從頭到尾,賀傲天都顯得很平靜。他似乎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他等來了給靜海重新洗牌的那個人。
那個人,莫非真的是吳壞?
賀柔頭一回感覺自己的腦袋不夠好使,她完全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你爸要面對的事,太多了,看得越多,就看得越透,看得越透,就越是絕望。”
吳壞端起賀柔倒的茶,抿了一口,“很多人對於絕望的事情,沒有勇氣去改變,也沒有能力去改變。你父親,他是個英雄。”
“他想改變遊戲規則,他有這個勇氣,但他沒有這個能力,他沒有屈服任何人,所以他死了。”
賀柔眼睛紅了,喉嚨一哽:“你是說,我爸在用自己的命,來改變這個遊戲規則。”
吳壞點點頭:“所以我說,他的死是有價值的,他讓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亮,這一絲光亮,足以讓我利用,驅散所有的黑暗。”
賀柔愣住了,她分明沒有聽懂吳壞的話,但有那麼一瞬間,她好像又懂了。
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吳壞,好像真的是深不可測的高人。
“那你今天來我們賀家……”
“等人。”
吳壞微笑地看着她。
“等誰?”
“你們賀家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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