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的老家,路程有些遙遠。
雖然還是在東海市,但也只是在一個小縣城的小鎮,小鎮的某個偏僻的村子裏。
像這種窮鄉僻壤的家庭,基本上也都是窮苦老百姓,家中的孩子,甚至連上學的錢都沒有,早早地就要出去打工賺錢,幫家裏分擔壓力。
十七的家裏,更是窮得連房子都還是住的泥瓦房。
已經到了這個年代,哪怕是農村的家庭,基本上都是平房小二樓,還在住泥瓦房的,可見有多窮?
家中的老父母,母親常年臥牀不起,疾病纏身,基本上只靠十七的父親徐剛苦苦撐着。
十七小時候的學習成績還不錯,年年都是班裏的第一名,可依舊早早就出去打工了,放棄了學業,只爲給父親分擔家裏的壓力。
那個時候,十七也才十四歲。他小小年紀,孤身在外,吃盡了苦頭,幹了十幾份工作。可沒有文化和文憑,他只能處處受人欺負和白眼。
最後不得已,混入了地下圈子,才讓他漸漸有了收入。他所有的收入,基本上大部分都寄回了家裏,可即使是這樣懂事的一個人,在村子裏依然被人戳着脊樑骨,說他是垃圾。
十七不想讓父母聽着這些話難受,所以很少回家,一直在外掙錢。
聽李豐華說,他以前每次給手下人發工資的時候,都要偷偷給十七多發一份工資,讓他寄回家裏。
此刻。
十七的家裏。
徐剛正推着輪椅從屋子裏出來,輪椅上坐着的,便是十七的母親。
兩位老人家,到院子裏曬太陽,院子裏放着一個簸箕,裏面曬着剛做好的蘿蔔乾。
“明天就給小洋寄過去,他從小就愛喫這個。”
老母親瘦骨嶙峋,身體早已經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樣子。
但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她臉上,仍然充滿了慈祥的笑容。
“好,寄過去。”
徐剛笑吟吟的,手裏拿着旱菸杆,美滋滋地抽了兩口:“前段時間那小子打電話回來,說現在跟了一個大老闆,那位大老闆對他很好,也很重用他。”
這個月月初,十七剛寄回來十萬塊錢,上個月也寄了十幾萬。
這麼多錢,老兩口以前想都不敢想啊。但也可見,他們家這寶貝兒子,是真的跟了一個好老闆,現在有出息了!
“那就好,那就好。”
老母親笑得嘴都合不攏,滿是欣慰:“真是苦了這孩子了,那麼小就出去工作,也不知道在外面受了多少欺負。他寄回來的錢,咱可千萬不要動,留着給娃娶媳婦。”
“聽說現在要娶一個城裏的姑娘,可貴咧。”
徐剛點了點頭,一臉憨厚地笑着:“咱娃現在出息了,一定得討個漂亮姑娘,生個大胖小子,咱倆還能抱抱大孫子,呵呵。”
“喲,您二老還想抱大孫子呢?”
突然,一道聲音,陰陽怪氣地傳了過來:“老徐,你就別指望抱什麼大孫子了,你那兒子在外面就是個小混混,這麼久不回家,說不定早就已經進去了,哈哈!”
徐剛轉頭一看走進來的人,頓時就急了,怒眉一豎:“你胡說什麼!我兒子不是小混混,他現在跟了一個大老闆,在外面掙大錢,你不要胡說八道!”
“哈哈哈,我胡說八道?”
來人更是嘲諷起來:“有人去東海的時候,看到你兒子徐洋了,說他現在跟了一個大哥,天天干着玩命的勾當。他一個混地下圈子的人,除了幹壞事,還能幹什麼?”
“掙大錢?我看是搶錢吧,我告訴你啊,就你那個兒子徐洋,把我們村子的名聲都搞臭了,也就你們把他當個寶貝。”
徐剛氣得渾身發抖,怒吼起來:“閉嘴!你們給我閉嘴!不許你們這麼說我兒子!”
只見,又是幾個痞裏痞氣的人走進院子裏,滿臉不屑地看了徐剛夫婦一眼。
“行,我不說了,徐洋那種垃圾,早晚死在別人手上,要麼早晚進局子裏,不過你們就可憐咯,臨了臨了還沒個人給你們養老送終。”
說話之人,冷笑一聲,忽然換了一副語氣,冷冷道:
“不跟你廢話了,上次跟你們說的事,到底考慮好了沒有?”
“你們這破房子,留着也是佔地方,乖乖聽我們的話拆了,還能拿筆拆遷費去住養老院。徐洋那小子,是沒命給你們養老的!”
徐剛聽了,氣得更是想拿煙桿子打人。
這幫人,就是來逼他拆房子的,聽說有個開發商要來這裏建什麼度假村,正好看中了他們家這塊地。否則的話,這幫人也不會三天兩頭就來騷擾他。
“不拆!我說了不拆!”
徐剛怒吼着,眼睛都紅了:“這是我的家,是留給我兒子以後蓋新房娶媳婦的,你們誰也別想讓我拆房子!”
“滾!都給我滾!”
“老東西!我給你臉了!”
爲首那人咒罵起來,一腳就踹翻了簸箕裏曬的蘿蔔乾,嘴裏罵罵咧咧道:“別敬酒不喫喫罰酒,這房子你不拆也得拆!”
“你們幹什麼!幹什麼啊!”
十七的母親見蘿蔔乾全都被人踢翻了,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從輪椅上顫巍巍地下來,要伸手去撿,卻差點摔倒在地。
“你們不要欺負人,這是給我們家小洋的!”
徐剛更是怒不可遏,提着煙桿子就朝那人砸來:“混賬!你們欺人太甚啊!”
砰!
爲首那人,上前就是一腳,直接將徐剛踹倒在地,惡狠狠罵道:“老東西,還想跟我動手?這房子都破成這樣了,你留着有什麼用?”
“真當你兒子會乖乖回來給你們養老送終?我看你是白日做夢,他現在死了都不一定,真他媽給臉不要臉!”
幾個年輕人上前,圍着徐剛一個半拉老頭兒就拳打腳踢起來。
徐剛哪經得起年輕人這麼打,頓時慘叫不斷。
“別打了!他身體不好!”
十七的母親哭喊着:“來人!快來人啊!”
附近的一些鄰居聽到哭聲,連忙衝家裏衝了出來。那帶頭的男子撿起一根木棍,指着所有人,一臉兇狠。
“別他媽多管閒事!”
一句話,頓時讓那些鄰居站在原地,根本不敢有任何動作。
像這些整天無所事事的混子,他們這些農民哪裏惹得起。
“一羣廢物!”
看到十幾個人全都被自己嚇住,帶頭那人得意地冷笑起來,又低頭看着徐剛:
“看到了嗎,你兒子乾的,就是跟我一樣的事,你還幫他說話?我背後有大人物撐腰,我幹什麼都可以,但你兒子就不行了,就算他回來,也得跪下叫我一聲大哥!”
徐剛蜷縮在地上,渾身發抖,又怕又怒。
他不允許有人這麼說他兒子,他兒子,絕對不是這種禍害別人的人!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要麼把房子讓出來,要麼,我現在就帶人去城裏,把你兒子兩條腿敲了,讓他殘廢!”
“草泥馬!老子弄死你!”
突然,一道聲音驟然響起,聲如巨雷!
二狗雙眼滿是怒火,整個人憤怒到了極點,直接把十七的骨灰盒遞給吳壞,而後猛地衝了過來。
那人臉色一變,慌忙指着衝過來的二狗,腿都在打顫:“你,你他媽誰……”
砰!
二狗一個字都沒再多說,一腳就把他踢飛了出去。
伴隨着‘咔嚓’一聲,那人如同一顆皮球,倒射而出,把圍牆都給撞出一個洞來!
幾個小弟目瞪口呆,轉頭一看,只見他們大哥,下巴都被踢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