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他心裏那鍋燒得沸騰的油潑出來後，不僅傷不了對手，還要毀了他自個兒的臉面。”
吳儂嬌嬌的語調，說出來的話饒是狠辣，聽着卻覺得悅耳。
軒轅靳將手中的卷軸擱置在了一旁，一手捏着她的臉，一手碰了碰她的喉嚨。
“本王有些想知道，你的喉嚨有沒有什麼奇特的構造，能夠讓你發狠的話，聽着都像撒嬌。”
“就是在對您撒嬌啊，我話裏的人是個渣，聽我說話的您，卻是我的心尖好。
我對心尖好撒個嬌，合情合理。”
所以，您別對我的喉嚨有興趣了，我真的怕您割開我的喉嚨看構造！
更好聽了……
這說出來的討好話，句句都勾人，在搭配她嫵媚的眉目，真真讓軒轅靳覺得有些乾渴。
“去給本王呈一盞冰水。”
他正襟危坐，寧神靜氣。吐納之間，那股渴意也就這般降了下去。
金盞盛冰水，剛從地窖起出敲碎的冰沉在杯底，一點點慢慢融化。
“王爺，冰水來了。”
蘇凌月掀了掀裙襬，側身將冰水餵了過去。
軒轅靳只喝了半盞冰水，剩下的半盞被蘇凌月給喝了去。
她喝的時候，還故意就着他喝過的地方入口。
果然，軒轅靳碰過的水，喝起來就是味道好。
一杯冰水而已，她感覺自己像是喝醉了。
她的小動作，當然被軒轅靳看進了眼裏
在她準備用他喝過的杯子添第二盞水的時候，她手中的杯子變爲金粉末。
金粉末灑落在地上，被風一揚就沒了蹤跡。
這敗家王爺……
不過，玄王家大業大，一個金盞而已，還真是沒什麼敗不起。
……
灰暗的天空，蓄積了又一場秋雨。
蘇凌月着一身白衣，撐着素雅的畫傘來到五王府。
素衣淡妝的女子，像是剛從病牀上爬起來，隨便走幾步都會暈倒一般。
五王爺接到她進府的通傳之後，立即從書房迎她。
“凌月，你剛受傷不久，身子骨還沒好完全，想見本王，本王去找你就是了。不該折騰着過來。”
體貼入微的五王爺將她扶着坐在了院內的玉石凳上。
蘇凌月捂着脣咳了幾聲，顯得越發嬌弱：“五郎……”
那聲代表着親暱的稱呼出口後，她像是做錯了什麼一樣，立馬改口：“五爺您日理萬機，實在是沒有必要爲了小女子奔波。
原本，奴家連登門拜訪都不應當，但實在是擔心您……所以纔過來看看。
聽我認識的那位丹藥大師說，說……說陛下打算再過些時日，將您調離京都，奴家實在是有些擔心您。”
“凌月，你認識的那位高人還說什麼了？”
五王爺今天一早才從宮裏眼線那兒收到這個消息，蘇凌月認識的高人卻昨天就知道了！
她認識的，還真是了不得的高人。
蘇凌月哆哆嗦嗦，彷彿怕極了：“高人說，陛下正當壯年，您卻聲名顯赫，這已經觸了陛下的底線。故而……你以後的處境定然會越來越糟糕。
說不得，說不得陛下還會設計讓您身敗名裂，再斬草除根。左右皇子多得是。
他還說，四王爺娶了周家嫡女，有了周家背後的勢力爲倚仗，往後必然能成爲太子。”
這些話，旁人來說，五王爺未必會信。
蘇凌月說，他卻確信無疑。畢竟，在他看來，蘇家孤女是一心爲他。
“好凌月，這些話，出了五王府的門，你不許跟任何人提起。妄議當今天子和儲君之位，會被砍頭。”
五王爺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此刻被隱忍的他從拇指上摘了下來，狠狠的拽在手中。
他好不容易纔掙來如今的權位和聲明，誰也不能奪走。
他的兄長四王爺，當今龍椅上的陛下，都不能！
父皇想讓調他離京，也得看他答應不答應！
“凌月，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而今本王處境艱難……爲了避開這場劫難，也爲了我們以後能過好日子。
本王想先娶了佳音郡主，等危機過後，我再休了她……你，你能理解我嗎？”
五王爺說得爲難極了，彷彿在做多痛苦的決定一樣。
蘇凌月如同繃不住一般，含淚迴應：“五爺，奴家本來就已經歇了嫁給您的心思，更何況而今這情形。您想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
五王爺摟着她，在心中唾罵蘇家的祖母。
如果不是那個什麼二十四歲之前不許成親，成親就無法繼承遺府這樣的規定。
他現在定然已經娶了她，奪了遺府，也獻祭完成。
完全沒有利用價值的蘇凌月，他可以隨便休了殺了。
還用得着現在這般麻煩？
蘇凌月窩在他的懷裏，難得沒有掙扎，而是手指點在他的心上。
早晚有一天，她得把他的心挖出來，丟進豺狼堆裏。
相擁片刻，五王爺便讓人將蘇凌月送了回去，並差人準備聘禮。
五王府的聘禮送到侯府的時候，佳音郡主關起房門來砸了茶盞。
“五王爺那假情假意的僞君子，前頭還說着非蘇凌月不娶，轉頭就給本郡主送來了聘禮，本郡主現在真想把他的頭擰下來當痰盂！”
素來冷靜的她，現在也有一種被架在了火上烤的感覺。
她早早就放出了風聲，說愛軒轅潤愛到恨不得去死，現在若是不接他的聘禮，她之前的謊話就該被戳破了。
紅滅現在也着急，她是斷然不想郡主嫁給任何一個男子，也不許。
“阿音，你若是背棄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就殺了你，再自斷經脈，和你一起下地獄。”
腰間的彎月刀劃破了紅滅的手。
佳音郡主當即心疼得不行，拉過她的手就開始包紮：“此事你容我籌謀籌謀。我說過不會負你。”
“好，你立即回絕了這門親事，讓人把那些聘禮都給五王爺退回去。”紅滅看着那些聘禮就來氣。
也不安心。
“郡主，蘇姑娘在外求見，說是能夠解您的燃眉之急。”
郡主的心腹丫鬟在外躬身彙報。
“請她進府，直接將她帶到本郡主屋子裏來。”
蘇凌月以玄王丫鬟的裝扮進了郡主的閨房。她站在滿屋子的狼藉中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佳音郡主已經重新恢復好了儀態，明人給她送了一杯參茶。
“蘇莊主想來已經知曉了本郡主的情況，你既有計策，便獻出來。”
“郡主既不能自己回絕了五王府這門親事，那便讓老天幫你回絕瞭如何？”
如今的天玄，人人敬畏鬼神，若是有辦法，讓人以爲是老天的意思，哪怕是當今陛下，也要深思幾分。
“蘇莊主說得容易，可老天我們如何能請動？”
佳音郡主原本對她還抱了幾分信心，一聽她的話，就信心全失。
“今兒晚上子時，會有一場驚雷。若是那驚雷剛好落在五王府送來的聘禮上，還讓那些聘禮都被燒燬，您覺得這算不算老天都不同意這麼親事？”
今夜將有的那場驚雷，其可怕程度，在上輩子都留存在了大玄史冊上。
“若真是如此，我的父親母親定會擔心我嫁過去會有違天意，我什麼都不需要做，他們就會替我推了親事。可你確信你說的能成功？”
佳音只覺得她說的是天方夜譚。
“是真是假，今夜自見分曉。郡主若是信得過我，現在帶我去放置聘禮的地方。”
“阿音，試試看，若是成了，往後那五王爺，定不好意思再來求娶。”紅滅決定相信蘇凌月。
“那就試試。你隨本郡主來。”
佳音郡主領着蘇凌月到了停放聘禮的地方。
五王爺送給佳音郡主的聘禮整整是之前給蘇凌月的十倍之多。
這身份不一樣，受到的待遇就是不一樣。
蘇凌月在每一堆聘禮中都放了遺府特出的引雷針，外加一些着火點低的粉末。
她就在那些聘禮中轉了一圈，然後說：“好了，請郡主和紅滅姑娘靜待子夜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