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凌月喝着茶，拿着棋子卻不落：“虞山姑娘，以你的能力，參加選妃勝出獲寵完全不是問題。可玄帝配你還是差了些。”
夢虞山拿着棋子也不落，就是在手中轉着玩兒：“我不在乎玄帝的是否年老，我只要獲得榮寵，成爲寵妃，受到人跪拜，讓人趨之若鶩即可。”
“玄帝年過六十，膝下已經有了二十多個成年的皇子。這些皇子裏，有無數個背後都有了完整的勢力。
待到玄帝歸西，無論是哪個皇子繼位，他的生母都不會放過曾經得了玄帝盛寵的妃子。
虞山，你可想好了？入了他的後宮，也就只有他活着的時候，你纔有好日子，他死了，你可就完了。”
夢虞山這樣的女子，進了玄帝的後宮，虧本。
“我可以努力在得寵期間生下皇子，有了皇子傍身，我有何懼？”夢虞山原本堅定的決心，有了些許動搖。
“玄帝那身體，恐怕很難讓你有子嗣。就算有，一個尚未成長起來皇子，只會在玄帝死後，被他的哥哥們趕盡殺絕。”
夢虞山終於將手中的棋子落了下去：“你說得也對。那我就不當大玄皇妃了。”
蘇凌月也把棋子落了一顆在棋盤上：“大衍來使團了，我的探子傳來消息，大衍太子也在其中。虞山姑娘何不把他找出來，想法子成爲他的女人。”
“大衍太子也沒多久好活。我若是在他身上動用心機，下場豈不是也跟在玄帝身上用心機一樣？”
一把棋子在手中，卻感覺哪兒哪兒都不好下。
蘇凌月往身後的椅子上一躺：“大衍太子可沒有一堆已經成年了的兒子。
你若是有了他的兒子，那就是皇長孫。
就算他將來有了別孩子，你的孩子，和其餘的孩子都在同一起跑線上，至少有可謀的機會。”
“還是你想得周到。”
蘇凌月和夢虞山的談論，隔壁的兩個男人都聽見了。
大衍八王爺恨不得現在提劍過去一劍一個心機女人。
衍旻卻拿着八卦盤微笑：“是兩個頂級聰慧的女子。知謀善斷，本殿的機緣，無論是她們中的哪一個，都很有趣。”
“皇兄，她們在算計你，還想讓自己生的兒子當咱們大衍的皇長孫……你還誇她們。”
八王爺暴跳如雷。
衍旻收起八卦盤，喝了一碗補湯：“這世道未給女子公平的機會，她們爲自己博前程，雖有心機，卻未曾傷天害理。
而且，她們是真聰慧。八弟，坐下來好好喫飯。
喫完咱們就回驛站。”
“啊？就這樣回驛站？您不去找機緣了？”
衍旻：“機緣跑不了，本殿想看看，她們有沒有能耐，將吾從使團裏找出來。又會用何種手段，讓吾收一個花樓女子。”
大衍八王爺也有點想看。
大衍的兩位皇子在花樓裏用完膳，直接回了驛站。
蘇凌月跟夢虞山的那盤棋，從下午到晚上都沒分出勝負。
“虞山，下次我來找你，咱們就不下棋了，費腦，坐久了，起來的時候感覺腰都伸不直。”
蘇凌月從位置上起來的時候，腰還閃了一下。
“好，下次你來找我，我下廚給你準備一桌子喫食。”
夢虞山跟着起來，送這個懂她的人出去。
林媽媽看見她們並肩出來，揮着手中的花手娟就迎了上去：“虞山姑娘，今兒咱們樓裏來了兩位大手筆的公子。一出手就是一萬兩黃金。”
“林媽媽，他們人在哪兒？我去見見。”
玄都權貴雲集，但能夠出手就是萬兩黃金的人，在權貴中也少見。
“這可不巧，他們用完膳就走了。”
蘇凌月：“這可是大主顧，林媽媽，你把他們兩人的長相畫下來，讓虞山認一下臉，這樣下次他們再來的時候，她也要多用心些。”
林媽媽當即吩咐人去準備文房四寶，然後開始作畫。
不一會兒，兩人的形象躍然紙上。
模樣普通的那位，蘇凌月不認識，但那英俊張揚的，蘇凌月卻是一下認出來了。
“虞山，這位是大衍八王爺。”蘇凌月指了指畫像上的人。
“什麼，他竟然是大衍的八王爺！！！”
林媽媽手帕都不揮了。
“林媽媽，他們用膳的時候是在哪個房間？”
大衍的王爺來逛花樓，絕不可能就來尋個花，問個柳。
“我……我把他們安排在了你們的隔壁。”
林媽媽回答完，蘇凌月和夢虞山兩個人的心同時涼了一下。
原本都已經準備打道回府的蘇凌月，重新踏足進了之前的房間。
夢虞山跟着進去後，把門給關了起來。
“我們談話的時候，隔壁有人我竟沒發現，八王爺和他的隨從，至少是天字五品以上的高手。”夢虞山自己也會武功，她的武功是天字四品。
“這也就意味着，我們剛剛談的話，全被大衍八王爺給聽了去。”
她們兩個，當着大衍八王爺，高談闊論算計他的皇兄。
蘇凌月抓了顆核桃，力道大到徒手將核桃殼捏破：“虞山，別亂了陣腳。
他將我們的話聽了，沒有當場發作，就證明他要麼不在意。
要麼就算在意，也不想把我們怎麼樣。”
“嗯，我穩得住。八王爺知道我在算計什麼也好，至少，讓他和大衍太子知道了有我這號人。說不定，他們還起了一些興趣。”
夢虞山也靜了下來。
“我們還可以順着大衍八王爺，試探一下誰是大衍太子。”
兩個女人在屋子裏爲登高而謀劃。
這一待，就到了大半夜。
蘇凌月打着哈欠離開笙歌樓。
子夜的玄都，明亮卻寂靜。
周紅見她出來，立即替她撩開了馬車的車簾：“主子，是回蘇莊？還是回蘇府？”
“蘇府。”
回去的路上，蘇凌月在馬車裏休憩了一會兒，到家後就沒了睡意。
熬到天亮後，她推開宅子裏暗門，進了玄王的房間。
玄王着猩紅裏衣，瞧着也是剛起。
蘇凌月看着他穿衣挽發，也不上去幫忙。
“王爺，您知道大衍太子來玄都的事情嗎？”
軒轅靳：“知道。”
“那你知道衍旻此行頂替的是使團中何人的身份嗎？”
“知道。”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他是使團中的誰？”
蘇凌月的大眼睛裏充滿了渴求，上去就拽住了他的衣襬。
“玄王殿下，給您的小丫鬟解解惑嘛。”
軒轅靳抽出衣襬，拍了拍她的頭頂：“自己去查。”
“我想走一下捷徑嘛，王爺您什麼都知道，你張張口，我聽一聽，就能搞定的事情，您就別讓我去勞心勞力了。”
蘇凌月又攀了上去，這回拉的不是衣襬，是胳膊。
軒轅靳清絕的目光，冷颼颼的看了她一眼。
蘇凌月立馬停止撒嬌，放棄詢問：“王爺不肯說，自有您的道理。我查，我自己查……”
窗前紅紗霧帳掀開，今晨的陽光也就照了進來。
軒轅靳將一根徹骨涼的手指按在了她的眼皮上，動人酥耳的聲音傳來：“小丫鬟，本王想進你的遺府，你可願給本王資格？”
蘇凌月遲疑了。
蘇家遺府對她來說意義非凡，而且是她最大的底牌，最大的保護所，她心裏是不願意對任何人敞開。
墨啓能隨意進出遺府，那是她沒辦法驅逐，有他一個，蘇凌月已經夠心焦了，現在軒轅靳也要隨意進出的資格……
她能答應嗎？
她要答應嗎？
如果不答應的話，軒轅靳會失望嗎？
擱置在她眼皮上的冰涼手指，慢慢變暖，蘇凌月眨了眨眼睛：“我不給你進入遺府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