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士兵的敘述，俞榮生幾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俞榮生一把奪過士兵手裏的包，翻開查看。
鐵牛則是用沒有受傷的手一把抓住那士兵的領子，“是不是你小子沒好好檢查，俺嫂子一定就在車子旁邊對不對？”
士兵被晃得暈暈乎乎，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那車上不只有司機老李，還有沈連長的媳婦兒？
不，不會吧！
可他分明沒看到另一個人啊！
鐵牛還在那大呼小叫，“你說，你是不是把俺嫂子丟在那了？要是俺嫂子有什麼事，俺跟你沒完！”
“鐵牛，行了！”
俞榮生冷聲道，“現在是亂髮脾氣遷怒人的時候嗎？我們馬上兵分兩路。鐵牛留在這裏等隊長出來，把嫂子的情況告訴他！其他人跟我一起去事故現場查看情況，這位小兄弟，剛剛我戰友態度不好，你別見怪，能不能麻煩你給我們帶個路？”
鐵牛不高興道：“憑什麼啊！俺也要去找嫂子……”
王勇豐沒好氣道：“你沒聽剛剛這位小同志說嗎？是山石滑坡導致車子翻倒，車子周圍現在還有很多石頭，嫂子不在車上，說不定就被壓在石頭下面，你一個傷患去了能幹嘛？”
鐵牛還想再辯駁兩句，幾人已經行動力極強地跑沒影了。
……
機要室中，沈聿破譯了一段密文，突然心中掠過一絲說不出的煩躁。
就好像又什麼東西在細細密密地戳他的腦袋，讓他的臉色變得蒼白。
汗水從額頭滾落下來。
“沈連長，怎麼了？是不是這密文破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身旁的一個女兵關切道。
沈聿下意識地想搖頭。
他每次一工作，就只想一口氣把任務完成，不喜歡有一絲一毫的拖沓。
尤其是，所謂的休息一下，其實也只能去外面的沙發上坐一坐，喝口茶，根本就不能離開這棟房子。
可話到了嘴邊，沈聿還是輕輕“嗯”了一聲。
他走出機要室，獨自坐在角落的一個單人沙發上。
外屋的空氣顯然比裏面清新多了，可沈聿卻越來越煩躁。
他從來不抽菸，但此時卻恨不得能有一支菸叼在口中。
正在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喧譁聲。
“我數到三，馬上離開，否則就以窺探機密的間諜罪論處，聽到沒有！！”
“你們胡說啥呢？看看清楚俺是誰？俺能是奸細嗎？更何況俺又不要進去，俺只是在這裏等俺隊長出來都不行嗎？俺真的有急事要找隊長！”
是鐵牛！
沈聿嚯得從沙發上站起來，迅速衝出房門。
“沈連長？！”守在門口的兩個士兵被嚇了一跳，“沈連長，你，你現在不能出去，也不能跟任何人接觸的！”
沈聿頓住了腳步，雙手不自覺攥緊。
心頭的煩躁越來越盛。
而此時鐵牛也看到了他，立刻高高跳起，揮着那隻完好的手大叫：“老大，老大，不好了，嫂子出事了！老李的車出車禍，被人擡回了醫院，嫂子還沒找到……”
沈聿只覺腦中嗡一陣巨響，猶如五雷轟頂。
什麼規則、紀律，在這一瞬間全都被他拋到了腦後。
沈聿一個健步衝出去，速度快到兩個持槍的士兵根本沒反應過來。
眨眼之間就已經衝到了鐵牛面前，“你說什麼？！”
“沈連長，你不能出來！”
“沈連長，還請你回去！”
沈聿沒有去管身後士兵的呼喝，雙目死死瞪着鐵牛，“快說！”
鐵牛還沒有見過這樣的沈聿，即便出任務生死存亡的時候，隊長都是冷靜從容的。
哪裏像現在這樣，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爆出來，雙目佈滿紅血絲，整個人身上爆發出濃烈的殺意，就像一隻隨時會噬人的兇獸。
沒見剛剛還在大呼小叫的守衛，一時都被嚇得噤聲了嗎？
鐵牛嚥了口口水，用平生最快的語速，把車禍的事情重複了一遍。
“老，老大，你別急……老鷹他們已經去救嫂子……”
鐵牛的話還沒有說完，沈聿已經如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守門的士兵傻眼了，等人跑遠了，纔回過神來，聲嘶力竭地喊：“沈連長，你現在不能走！”
“沈連長，快回來！！”
“沈連長，你再不回來，我們就要開槍了！！”
見幾個士兵端起了槍，鐵牛一個箭步衝過去，擋在他們面前，大聲嚷嚷道：“幹啥幹啥呢！你們想對俺隊長開槍？！俺看你們是活的不耐煩了！”
守門的士兵當然不是真想開槍打沈聿，就算開槍他們也只是想嚇嚇沈聿，讓他快點回來。
可被鐵牛一耽擱，沈聿連個影子都看不到了。
守門的士兵一個個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咬牙道：“你知道沈連長正在翻譯的是多重要的密文嗎？按照規定，他根本就不能出這屋子半步……”
“呸，規定規定，你們就會說規定。知不知道現在是俺隊長媳婦出事了，俺嫂子都不知道是不是還活着，你們還要強行扣留俺隊長到什麼時候？讓俺隊長從這裏出去，就只能看到媳婦兒的屍體嗎？”
“俺隊長可是英雄，前段時間爲了出任務差點連命都沒了，是俺嫂子接了醫生過來，才讓隊長撿回一條命。現在俺嫂子出事了，你們還不讓隊長去救，你們虧不虧心呢？”
守門的士兵面面相覷，都露出爲難的表情，“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俺隊長的品行你們還不瞭解嗎？他肯定不會泄露機密的！”
說完，也不等幾人反應，鐵牛也一溜煙跑了。
……
沈聿是自己開車趕到的事發地點。
此時尖刀小隊的衆人已經搬開了幾塊巨石，卻沒有發現夏染染的身影。
上方的山路上發出刺耳的剎車聲，塵土飛揚。
沈聿甚至來不及等車挺穩，就從車上一躍而下。
“老大，你，你怎麼來了？”
沈聿咬牙道：“有沒有找到染染？”
話音出口，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多沙啞，甚至還帶着一絲顫抖。
俞榮生搖頭道：“沒有，石頭下方沒有血跡，嫂子應該沒有被壓在下面。車子副駕駛室旁邊有血腳印，判斷應該是嫂子的。可是這腳印到了河邊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