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朵朵撿的”小胖手舉着小籃子,不停往夏染染懷裏推,小奶音脆生生的,帶着飛揚的雀躍,“都給,給姐姐”
夏染染接過朵朵遞過來的小竹籃,發現還真的撿了不少麥穗。
一直跟在朵朵身後,小心護着她的沈軒,也同樣用力舉高了自己的籃子。
夏染染笑着取下隨身帶着的毛巾,一邊給兩小孩擦臉上的汗水,一邊誇獎道:“小軒和朵朵都是好樣的,真能幹,居然撿了那麼多麥穗。累不累”
朵朵和沈軒齊齊道:“不累”
夏染染把兩個小傢伙手裏的小籃子提過來放在身後的揹簍裏,然後一手牽着一個小傢伙,笑道:“這些都是小軒和朵朵的勞動成果,姐姐決定用這些麥子給你們做好喫的。”
聽到好喫的,兩小孩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一旁原本還在跟小夥伴一起比賽撿麥穗的墩子,也不知怎麼耳朵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好喫的”三個字。
他小夥伴也不要了,比賽也不跟人比了,提着自己的籃子一陣風似得衝了過來。
“染染姐染染姐我的麥穗也給你,你也給我做好喫的好不好”
小胖子大眼睛眨巴眨巴,滿是期待。
他也不問什麼好喫的,反正以他蹭飯的經驗,只要是染染姐做的東西,就沒有不好喫的。
有了墩子帶頭,朱迎春家的軍子和趙紅霞家的東子,也紛紛效仿。
一邊流着口水,一邊把自己撿的麥穗都給夏染染。
他們還非常乖覺,自己提着自己的籃子,亦步亦趨的跟在夏染染身後。
一路走,一路流着口水問:“染染姐,你要做什麼好喫的給我們喫呀是豬豬饅頭嗎我喜歡豬豬饅頭”
小麥能夠磨成白麪,白麪能夠做白麪饅頭,這是農村孩子都知道的常識。
聽到軍子說豬豬饅頭,一旁圍觀偷聽的孩子們也不淡定了,看着自己籃子裏的麥穗蠢蠢欲動。
畢竟就這麼點麥穗,就算拿回家也是被爹孃直接收走了,
頂多給他們一個玉米餅子,連個白麪饅頭也沒有,更別說聽都沒聽過的豬豬饅頭了。
夏染染卻搖搖頭,微笑道:“這次不做豬豬饅頭了,我們做麥芽糖喫,怎麼樣”
剛說完,夏染染就聽到一陣陣吸溜口水的聲音。
麥芽糖,那是什麼
好多孩子聽都沒聽說過。
但甭管是什麼,是糖總沒錯了,肯定很好喫
這年月,糖太稀缺了。
條件不好的,就算是生孩子坐月子,都可能喫不上一口紅糖,更別提被用來當孩子們的零嘴了。
最多也就過年過節的時候,有個一顆半顆的水果硬糖,甜甜嘴。
聽到麥芽糖,本來還猶豫的孩子們,當即一窩蜂地跑過來,眼巴巴地看着夏染染,小心翼翼道:“我們的麥穗也給你,你也能給我們麥芽糖喫嗎”
說完,他們還心虛地看了眼沈軒,臉上滿是忐忑和不安。
以前沈軒在老沈家的時候過的特別慘,在家遭王秀蘭虐待,衣服總是破破爛爛的,肚子永遠喫不飽,還總被沈家寶欺負。
孩子們最喜歡跟風了,大家都欺負的他們跟着欺負,大家都追捧的,他們也跟着追捧。
所以這些人裏,曾經欺負嘲笑過沈軒的還真不少。
如今沈軒過的越來越好,每天有好喫的好喝的,身上的衣服總是好看又新潮。
被欺負的時候,還會有厲害的嫂嫂給他撐腰。
最重要的是,他的嫂嫂能用一點點麥穗做出甜甜的麥芽糖。
他們一個個嘴上不說,心中卻羨慕的不得了。
特別想要跟沈軒交好,想要嚐嚐那甜甜的麥芽糖。
可又怕沈軒還記恨着他們,所以一個個小臉上滿是愧疚和不安。
沈軒接觸到了他們的目光,小眉毛微微擰起,猶豫着擡頭看向夏染染。
夏染染摸摸他的腦袋,微笑道:“小軒可以自己決定跟什麼人做朋友。那些欺負過你的人,你可以選擇欺負回去;也可以選擇原諒他們,跟他們做好朋友
。不管小軒做出什麼決定,嫂嫂都會支持你的。”
聽着嫂嫂溫柔的話,沈軒眼中的擔憂一點點散去。
他挺起了小胸膛,對那些嘬着手指,眼巴巴望着這邊的小孩道:“你,你們要喫麥芽糖就要聽話,要跟我們一起給嫂嫂幫忙。”
“哇”
小孩子們一下子歡呼起來,衝到了沈軒和墩子身邊,把沈軒衆星拱月一般圍了起來。
夏染染看着沈軒紅撲撲的小臉,嘴角洋溢的笑容,簡直不敢想象一個多月前,這孩子還瘦的皮包骨頭,還差點去鬼門關裏走了一圈。
如今這樣,真是太好了。
低頭看着依偎在自己懷中,彷彿與外界隔絕的朵朵,夏染染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眉目間滿是溫柔。
沈軒能走出從前的陰影,總有一日朵朵也一定能走出來的。
在嘰嘰喳喳的笑鬧省中,夏染染領着一羣小孩子往家走去。
正在這時,從旁邊的田埂裏突然衝出來一個婦人,氣勢洶洶地揪住其中一個孩子的耳朵,尖聲怒罵:“好你個小兔崽子,竟然給老孃吃裏扒外,好好的麥子不帶回家,你想送去哪呢你是沒長腦子嗎,被人哄騙幾句,就把麥子交給別人看我不抽死你。”
夏染染認出來,這婦人名叫錢招娣。
而被她揪着耳朵準備胖揍的是她的小兒子狗剩。
夏染染如今大半的村民都認不全,能認識錢招娣,還跟許雯雯有些關係。
錢招娣是嶴口村出了名的潑婦。
家裏公婆、丈夫、兒女,都被她管的死死的。
爲人最愛佔小便宜,但是卻絕不容許別人佔她半分便宜,不然她能跟人拼命。
許雯雯那一批知青剛下鄉的時候,因爲看許雯雯穿的好,手上還帶着一隻手錶。
錢招娣立刻跑到支書家裏,爭取讓許雯雯在她家裏喫住。
一開始的時候,許雯雯還對她的熱情非常感動。
等住到了錢招娣家,才知道自己進了怎麼個狼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