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軍區。
“這兩個還好，都中了槍，卻不是致命位置。只是勞累過度，再加上失血過多，所以昏迷了。手術比較成功，他們的命保住了，只是這個鐵牛有一槍在肩膀上，位置不太好，以後可能沒辦法打槍了。”
魏醫生微微喘了一口氣，視線轉向躺在另一張牀上的沈聿，卻是眉頭緊皺：“他的問題就比較嚴重，有一塊彈片進了腦部，如果不取出來，恐怕……”
秦老急道：“那就取出來啊！”
魏醫生臉上露出爲難的表情，“秦老，我也想做手術，但我對腦外科手術不精通，就算想把彈片取出來也無能爲力啊！”
倒不是魏興文對腦外科手術真的完全不精通，而是這彈片卡入大腦的位置太特殊了，以他的水平，想把這彈片取出來，連一成的把握也沒有。
但這些話，他沒辦法當着秦老的面說。
程錦淮道：“那到底誰精通？現在就把人請過來！”
魏興文猶豫了一下：“湖泉省的史光合醫生，在腦外科手術方面比較精通，但這樣的手術，他成功率恐怕……也不會超過三成。”
程錦淮氣的想要殺人：“你這話的意思是，我隊長就沒救了！”
秦老身體晃了晃，整個人差點往前栽倒。
剛進來的秦良才連忙上前扶住他：“爸，你怎麼又跑這裏來了？魏醫生不是讓你靜養嗎？你身上的餘毒還沒清理乾淨呢，眼睛也沒恢復！還是聽魏醫生的話，回京市去治療吧！”
一旁的魏興文也道：“是啊，秦老，您中的花粉毒，是以前從未發現過的，現有的解毒劑效果都不夠好，發燒也是反反覆覆的，您不能再呆在這裏了，還是快回京市治療吧！”
魏興文心中也犯愁，他覺得沈聿是死定了，可是秦老和程錦淮的態度，卻是沈聿要是死了，就要追究他責任。
程錦淮是小輩，他還頂得住。
可秦老要是真的發起怒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魏興文是真的希望秦老快點離開。
秦老晃了晃腦袋，啞聲道：“別扯開話題，你剛剛說史光合教授精通腦外科手術？怎麼聯繫上他，我馬上派車去接他過來！”
魏興文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這……我記得史院長他前段時間去西江省交流學習了，從湖泉省趕來軍區或許還來得及，可是從西江省過來，恐怕沈排長已經……”
秦老只覺得腦袋一暈，血壓往上衝，幾乎站立不住。
“你的意思是說，這孩子沒救了？手術連試都沒試過，你就說沒救了？！”
秦良才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爸，你到底是怎麼了？魏醫生說沒救了，那肯定是沒救了。不就是一個兵嘛，犯得着……”
“你閉嘴！！”
秦老冷厲的聲音，讓秦良纔不敢再說話。
但看向昏迷的沈聿的目光，卻充滿了惱怒和嫌惡。
這叫沈聿的小子，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讓老爺子這麼在乎他。
秦老平時看着親和，脾氣好，實際上極難與人真的親近交心。
秦良才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對一個陌生人那麼好，好到甚至超過了他這個朝夕相處的養子。
然而這一看，秦良才的雙目陡然圓睜，臉上忍不住露出錯愕的表情。
這……這張臉，乍一看怎麼那麼眼熟？
好像在哪裏見過？
或者跟什麼人有些像？
秦良才正要細思，卻聽到沈聿發出一聲悶哼。
隨後臉上最後一絲血色褪盡，眉宇間都是痛苦的表情。
“糟糕，病情惡化了！！”
魏興文看了一眼心電圖機，臉色大變，“秦老，這……恐怕這孩子撐不過兩天了。”
“你胡說什麼？！！”程錦淮怒不可遏地衝上前，一把揪住魏興文領子，“隊長不可能有事的！”
秦老則是一陣劇烈咳嗽，想說什麼，卻是滿頭冷汗，身體緩緩軟倒下去。
魏興文急道：“秦老的病又發作了，快，快把他扶到病房去。程副司長，快放開我吧，這位小夥子是真的沒救了，我已經盡力了，但秦老還有救，我得去給秦老治療，要是耽誤了，可就麻煩了！”
程錦淮神情一片茫然，抓着魏興文的手緩緩鬆開。
隊長沒救了？
不可能！
隊長怎麼可能沒救呢？
病房外，一個窈窕的身影往裏頭張望了一眼，臉上露出糾結的表情。
那是盧亞芳。
她很擔心沈聿的安危，原本想來看看的。
可是卻在門外聽到自己老師說沈聿沒救了的消息。
沈聿……沒救了？要死了？
那自己還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嗎？
雖然也有些心痛和不捨，但一個將死之人，對她和她家都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盧亞芳眼圈微微發紅，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悲傷的離開了。
沈聿怎麼就要死了呢？
他要是活下來，這次可是天大的功勞，甚至比上回救了肖航功勞更大！
這可是秦老啊！
在整個華國跺一跺腳都能震三震的人物！
這一回沈聿可是直接救了秦老本人啊，而且還避免了國境線兩國的衝突，這是天大的功勞！
要是活下來了，那沈聿就是真正的前途無量。
只可惜，他就要死了。
盧亞芳輕輕啜泣了幾聲，快步離開。
……
而離去的盧亞芳沒有發現，病房中，沈聿突然發出低低的嘶啞聲音。
程錦淮連忙撲到病牀前，哽咽地喊道：“老大，老大，你醒醒……你別嚇我，你那麼強大，怎麼會死呢？如果你死了，我要怎麼跟兄弟們交代？”
程錦淮再也忍不住，淚水涌出眼眶。
這一次的任務，尖刀小隊每個人都身受重傷。
看似完好的俞榮生幾人，在回來後也倒下了，現在還沒有醒來。
如果當他們醒來的時候，發現隊長死了。
程錦淮簡直無法想象。
“……染……染染……”
沙啞模糊的聲音傳入耳中，讓程錦淮停止了哭泣。
他忍不住靠近幾分。
這回終於聽清了沈聿在說什麼。
他說：“染……染……染染……”
程錦淮眼眶一熱，連忙嘶聲道：“隊長，你既然還惦念着嫂子，就不能死啊！嫂子還在家裏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