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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康之酒，距今已經有將近五千年了。”薛東籬道，“對於修爲高深之人，譬如你我，是大補之物，但對於修爲低微或者凡人來說，卻是毒物。因爲虛不受補，他們的身體太弱，承受不了這酒中的強大力量，若是喝了，便會爆體而亡。”
她頓了頓，拿起一隻空酒杯，道：“感情也是如此。人妖殊途，自古人與妖相戀，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何況你一開始就帶着目的而來，你們之間永遠都會有隔閡。”
“我常聞世間情愛，十愛九苦。”薛東籬深深嘆息，道，“你也是有着五千年歲數的老人了，何苦還陷入愛情之中，受這塵世之苦？”
妖將旱魃卻擡起頭來，道：“閣下自己都逃不脫塵世的紛紛擾擾，又有什麼立場來說我呢？”
薛東籬卻沒有因他的話生氣，繼續道：“若你是找一個普通女孩，來陪你玩這場戀愛遊戲也就罷了，但你找了我的弟子，我就不能坐視不管。”
她上前一步，深深地凝視他，道：“你明知道自己的對她的感情會影響她的前途，還不管不顧，甚至要將她也拖入這場愛情的旋渦之中，你還敢說你愛她？不，你一點都不愛她，你愛的只是你自己罷了。”
妖將旱魃的手微微一頓，但繼續若無其事地喝起酒來。
薛東籬道：“我知道，像你這樣性格堅毅之人，是不可能被我寥寥幾句話都說動的。我今日來，也不是一定要說動你。只是希望你能夠記住，若是你再做出什麼傷害我弟子的事情來，就不要怪我下手不留情面了。”
當年，薛東籬和帝女魃之間，也算有幾分交情，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想和妖將旱魃起衝突，但事關自己的弟子，需要出手的時候，她也絕對不會手軟。
薛東籬走後，妖將旱魃沉默了許久，陷入了沉思。
回到了桐光市，雖然依依不捨，但衛蒼霖生意上還有些緊急事務要處理，不得不離開。
薛東籬也聽說了苗大師閉關的消息，知道有人出手了，至於這個人是誰，她並沒有深究。
而雪皚也已經回來了，她很驚詫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居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還以師姐的身份，端着架子隊姚玉柔一番說教。
姚玉柔一臉的不服氣，說：“我也是想繼續咱們的直播大業嘛。自從上次直播之後，很多人都在網上求師父再開直播，能夠教大家一些對付妖魔的有用方法。上次還有個女孩，在網上求救過後沒有多久，就不上網了，我看帖子裏有人放了新聞鏈接上來，那女孩自殺了。”
雪皚原本正叉着腰批評她，聽了這話也愣了一下，道：“什麼？自殺了？”
姚玉柔點了點頭，說：“警方說是自殺，但是很多人都說她死得特別蹊蹺。”
“怎麼個蹊蹺法？”雪皚連忙問。
姚玉柔說：“貼子裏說，她是在自己的臥室門把手上上吊自殺的。”
“什麼？門把手也可以上吊自殺？”雪皚驚異地問。
薛東籬坐在一旁喝茶，聞言道：“坐着也是可以上吊的，但是需要很高的技巧和毅力，一般人很難做到。”
“對啊。”姚玉柔認真地說，“我當時就在想，要是我們多直播幾次，多教大家一些對付妖魔的技巧，是不是她就不用死了。”
雪皚問：“她沒有打電話給靈組嗎？”
“打了，但最近詭異事件越來越多，而靈組的精力有限，必須得排隊，危險係數高的纔會排在前面。”姚玉柔轉過頭來，對薛東籬道，“師父，要不咱們再直播一回吧。”
薛東籬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距離上次直播也有幾個月了，是該再直播一回了，你們去準備吧。”
兩人都很高興，紛紛去準備直播用的東西，薛東籬忽然道：“雪皚，你過來。”
雪皚轉身回來，薛東籬深深地望着她，看得她有些不自在，道：“師父，你老盯着我幹什麼啊？”
薛東籬道：“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想和我說說嗎？”
“也，也沒什麼事。”雪皚的臉色微微有些紅，道，“就是有人請我去替他爺爺調理身體而已。現在他爺爺的身體大好了，我就回來了。”
“就只是這樣？”薛東籬問。
雪皚的頭更低了，說：“嗯。”
薛東籬嘆了口氣，道：“你們也都二十多歲了，我自然是不會阻撓你們談戀愛，但你們自己要把握好，千萬不要落下了修煉。以後是強者的時代，如果實力不夠，愛情也不會長久。”
雪皚的臉紅得像番茄，點了點頭，道：“師父，您放心，我一定會把握好的。”
薛東籬頷首道：“去吧。”
看着她的背影，薛東籬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以前收過不少記名弟子，雖說只是記名弟子，但大多數她都會認真對待，而不只是掛個名號。
他們天機門的門規森嚴，是不能隨便收正式弟子的，哪怕外門弟子也是如此。
不然當年師父也不會只有他們這幾個弟子了。
其實在她的心中，這些記名弟子們，都是她的親人。
她的那些弟子們，有不少都惑於情愛之中，有的被愛人拋棄，最後走火入魔，變成了李莫愁一樣的惡人；有的和愛人相伴到老，卻磨滅了修煉的熱情，最終只是以凡人之身死去；當然，也有一男一女兩名弟子結爲伴侶，恩恩愛愛的，但他們之中，也有一些修爲高了，壽命長了，在一起生活久了，便開始厭倦、生出異心。
再深切的愛情，也抵不過時間的磋磨。
或許在最愛之時分開，這份感情纔會如酒一樣，越久越濃、越久越香醇。
若是一開始就在一起了，漫長的相處，對方缺點會無限放大，就會變成相看兩相厭。
或許，這就是師父那句“蘭因絮果”的意思吧。
但對於雪皚、姚玉柔這樣的小女孩而言，不讓她們經歷過愛情的苦，她們是不會回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