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天晚上,十一點二十分。
魚小婷和叶韻並排潛伏在臨海小區七號樓前的草叢裏。臨海小區已有二十多年曆史,樓房呈老式火柴盒結構,電線、網線雜亂,垃圾臭水四溢,綠化帶裏到處扔着破酒瓶、飲料罐、塑料袋等等。
“趙安是不是案子最關鍵證人”叶韻問。
魚小婷道:“不算最,只是整個證據鏈當中不可缺的環節之一,由於gk的出現,趙安更成爲雙方利用的誘餌。”
“有一點趙安值得慶幸,那就是我們暫時不會抓捕他,而gk也捨不得殺他。”
“我也捨不得殺gk呀,”魚小婷道,“如果證實他受fbi指使,將成爲國家跟美國正府談判的重要籌碼,可惜他太厲害,別說活捉,我連打敗他的信心都沒有。”
“剛開始我不太相信你說的,經過上次那場搏鬥,我真慶幸自己能活下來。”
“你後悔嗎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叶韻沉默半晌,道:“誰不怕死可我還有選擇麼明知山有虎,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你可以有屬於自己的生活。”魚小婷感慨道。
“說得太晚了”
叶韻剛說了半句,卻見七號樓一單元樓道里飛奔過來一個人,越跑越近,到了十多米外終於看清他的模樣:
趙安
叶韻來不及考慮,從草叢裏撲上前低喝一聲:“站住”
趙安一擡頭,臉上盡是恐懼和絕望,看見叶韻也不打話,甩手就是兩枚飛刀,叶韻身體後翻躲了過去,趙安急急奪路而逃。
叶韻起身要追,魚小婷一把拉住她。
“幹什麼我們追得上的”叶韻焦急道。
魚小婷沉聲道:“你想想,誰能讓趙安怕成這樣”
叶韻一愣:“gk”
魚小婷正欲說話,突然臉色一變,將叶韻撞倒在地,自己也同時趴下。
“卟”,一顆子彈從兩人中間飛過鑽入草叢。
“真是他”叶韻低聲問。
“不是說誘餌嗎”
“嘿,我們倒趙安做擋箭牌,真冤。”
因爲無法判斷gk的位置,兩人伏在草叢間一動不動,與對手磨意志比耐力。
“怎麼感覺到他要開槍”
魚小婷道:“被槍指着的感覺很特別。”
“嗯,你實戰經驗豐富,這種感覺是千錘百煉出來的,”叶韻道,“你的槍呢”
“子彈有限,得到關鍵時候用。”
“開什麼玩笑碰到歐洲第一殺手是性命攸關的大事,還不算關鍵”
“等見到他再說。”
“卟”,又一顆子彈堪堪擦過叶韻背部射入草叢,她驚出一身冷汗。
“別動”魚小婷喝道。
叶韻辯道:“我沒動。”
“剛纔你的腳摩擦了地面。”
“有點癢,蹭了蹭,怎麼了”
“gk使用的高倍紅外瞄準器,任何風吹草動都在他監視之中。”
“難道一直趴着跟他耗下去”叶韻道,“我們在明,他在暗,很喫虧的。”
魚小婷以奇異的姿勢伏在草叢裏,雙手不停地忙乎,應道:“外籍身份是他最大的問題,他也不想拉鋸戰。”
“要不要刑警大隊過來呼應”
“別,他們越幫越忙,我需要的不是嚇跑gk,而是決一死戰。”
“fbi這麼恨你”
魚小婷長長嘆氣:“他們習慣於無往而不利,突然栽個跟斗,心理上很不適應,不過,以後會慢慢習慣的”
“到底爲何招惹上fbi”黑暗中葉韻的眼睛亮晶晶的,“退役前工作需要,還是後來香港之行”
“香港。”
“爲了方晟不,愛妮婭”
“白翎告訴你的”
“她纔不會,你們都提防着我,別以爲我不知道,”叶韻撇撇嘴說,“但我不傻,看得出來其中的瓜葛。”
“那好吧,以前我從沒問過,今天正式問一句,你到底什麼身份放心,我會替你保密,承諾不告訴任何人,包括方晟。”
叶韻靜靜沉思幾分鐘,道:“我相信你的承諾,但我接受的是死命令,直到生命最後一刻都不準泄露身份,祕密和任務將隨我死亡告終。我不會做有損於方晟的事,絕對不會。”
魚小婷表示理解:“我有點懂了,也明白你的苦衷。那麼幾年前在順壩,當你險些沒命時準備透露一樁祕密的,當時想說出真相嗎”
“沒有,”夜色中葉韻臉龐如百合花般微笑,“我想說我是真心喜歡方晟,那時不知道你跟他已經反正後來當着白翎的面沒好意思說。”
“喜歡他的女孩太多了,多你一個不算什麼,恐怕白翎早就看淡了吧。”
叶韻瞅她一眼,小心翼翼說:“是看淡了,不過她對你有點”
“從小到大我從沒試圖讓別人喜歡過,照樣活得好好的,”魚小婷漫不經心道,“好了。”
“什麼好了”
“小把戲,也許沒用。”魚小婷指指地上用草編成的繩子,又指指樹,眨眨眼睛,叶韻會意地笑了。
小區四周還是一片寧靜,但空氣中瀰漫着重重殺機。
叶韻不安地四下張望,咕噥道:“這傢伙到底藏匿哪兒呢”
“別說話”魚小婷道,將耳朵貼着地面聆聽。
她在運用特殊技術判斷gk的具體位置,叶韻幫不上忙,只得懶洋洋打個呵欠,無聊地拔根小草繞着玩。
驀地,魚小婷喝道:“快閃”
叶韻與她配合默契,聽出這兩個字的份量,當即一個翻身躍出兩米開外,緊接着一個高大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三四米的地方,端着槍一邊衝一邊射擊,子彈悉數打在叶韻剛剛臥倒的地方。
“卟、卟、卟”
月光下他的臉好象戴着面具平板而毫無表情。<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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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形成默契,一個向東,一個向西分頭散開,至少保證不被一網打盡。gk幾乎未作停頓,直接跟在叶韻後面。
他以超一流殺手的感覺在瞬間判斷出叶韻是相對較弱的一環,柿子挑軟的捏,gk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跑出兩步,gk突然感到腳下被繩子一絆。
不好
他立刻向右側躲避,卻已來不及,前後兩棵兩米多高的樹一齊倒下來,正好將他吞沒在中間。
幾乎是同時,魚小婷和叶韻閃電般轉身,以猛虎下山之勢撲了上去。
沒有搏擊技巧,沒有招式可言,三個人在樹枝、樹葉和草叢間硬碰硬進行肉搏戰,操場間隱隱響着“嘭、嘭、嘭”沉悶的拳頭擊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