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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9章 運籌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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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清早,方晟來到後院慢跑,不多時於鐵涯也加入,兩人邊跑邊談。

    “決定了去朝明”方晟問。

    於鐵涯點點頭:“昨晚不是醉話,我已做好所有準備。方老弟,多謝你不計前嫌相助。對我來說,此次南下並非爲了證明什麼,也不想追趕你、吳鬱明、詹印,只是混仕途似乎是於家子弟唯一出路,幹別的什麼都不會。”

    “正因爲什麼都不會,只好當領導,”方晟笑道,“鐵涯哥的笑話真冷。”

    “我不懂幽默,”於鐵涯乾巴巴說,“在官場不討人喜歡,如果能學到方老弟十分之一就夠了。”

    “還說不懂,剛纔這句話就是幽默。”方晟大笑。

    跑了兩圈,於鐵涯道:“說真的,我到朝明固然有仕途方面的考慮,但不想躲在機關混日子,還是沉到基層做事心裏踏實。”

    “鐵涯,這一點可得想清楚了”方晟道,“基層不比機關,經常遇到複雜難解的麻煩,眼下政風、廉政建設你是知道的,最熱門的詞就是問責,真繞到頭上會很”

    於鐵涯點點頭:“我明白老弟的意思,坦白說處理基層具體事務的確非我所長,應變不如你機敏,策略不如你靈活。但我說過,這趟南下本質不爲升官,而是做事,說得高大尚一點就叫通過實際工作體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我懂了,上午就把你的名字、基本情況和要求發給朱勤,相信他會辦得很好。”

    “多謝多謝。”

    方晟笑道:“咱倆之間還用說謝”

    跑到第七圈,於鐵涯道:“當初灰溜溜離開黃海時,老實講對你十分怨恨,認爲你是我遭遇挫折的罪魁禍首。經過幾年沉澱,一方面悟出很多東西,一方面心境開闊不少,再回首反思那段經歷才知道,你沒錯,打敗我的是我自己。”

    “當時我們都很年輕,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對,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當時你我並無利益衝突,本可以安份守己做好縣長的工作,大家攜手雙贏,可不知爲什麼總想着鬥一鬥,要把你踩下去,現在回顧起來很好笑啊,就算踩着了你對我有什麼好處人到中年才知和爲貴的真諦,古人不曾欺我啊。”

    “南方工作節奏快,凡事利字當頭,剛剛過去有個適應問題,不能事事跟這邊比較,影響心態。”方晟勸導道。

    “是”

    於鐵涯才說了一個字,於老爺子從花徑間轉過來,手裏盤着核桃,威嚴地注視兩人。

    方晟和於鐵涯趕緊上前問早,正待扯些閒話,卻見於道明一路小跑過來,一臉惴惴不安的神色,心知父子倆有重要談話,乖巧地找個藉口離開。

    一前一後踱到涼亭邊,站在亭裏後院景色盡收眼底:玲瓏剔透的太湖石、流水飛瀑般的青藤架、茵茵平整的草地、汩汩流淌的小溪,還有幽深芬芳的花徑和翠色盎然的竹林。

    “道明,知道我爲何大清早叫你過來”於老爺子問。

    漫無邊際的問題,類似紀委談話的慣用套路,說什麼都不對若承認有問題,那是不打自招;若不承認有問題,那是態度不對,對組織對抗。

    於道明賠笑道:“好久沒陪爸散步了,今早盡點孝心是應該的。”

    於老爺子指着他鼻子說:“到地方做領導混成老油條了,刀槍不入對吧說說那個姓牛的女人怎麼回事”

    於道明額頭冒汗,羞愧地低下頭道:“您都知道了”

    “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具體說說”

    “呃兩年前認識的,處了段時間,後來感覺影響不好就分了”於道明閃爍其辭道。

    “她是剃頭的”

    “美美容”

    “美容就是剃頭老公是下崗工人”

    “一度下崗。”

    “是不是你幫忙安排了工作”

    “沒我沒在她和家人面前暴露身份。”

    “這種事紙包不住火的”於老爺子痛心疾首,“瞧你乾的什麼事兒堂堂正部級領導居然跟個剃頭的有夫之婦攪到一起,傳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已經分了”

    “那有什麼用告訴你,雙江有人把你的事捅到中紀委了,說是貪迷女色、生活作風糜爛”

    晴天霹靂

    於道明震驚之下倒退兩步,喫喫道:“我我不過”

    “你是覺得不過玩了個女人,怎會被抹黑到這等程度,方晟搞那麼多女人反倒沒事,對不對”於老爺子深沉地說,“因爲方晟搞的女人不能查,一查要出大事你不同,誰在意一個剃頭匠的死活”

    “那怎麼辦我立即回雙江把她轉移

    到安全地帶”

    “隱匿證據,查出來罪加一等”

    於道明看着老爺子平靜的面孔,略有所悟,試探道:“要不我委託絕對靠得住的人去辦”

    於老爺子不置可否,道:“不單是她,原來工作過的理髮店也要採取措施,你以爲你倆的醜事店裏不知道調查起來都是證人。”

    倒吸一口涼氣。

    於道明聽出老爺子的意思:要把省正府對面的理髮店關掉,疏散所有人員,即使中紀委調查也找不到證人。

    這樁任務還得交給方晟,除了他,整個雙江沒人有能力、有手段做到位。

    想到這裏他深深呼吸,道:“好。”

    “接下來關於你下一步打算,本來是雲復跟你談,兩小時前外交方面出了點麻煩,他趕過去參加緊急會議,可能一整天都沒空。”於老爺子解釋道。

    “下一步”於道明苦笑,“都告到中紀委了哪還有下一步準備打包回府。”

    見兒子意志消沉,於老爺子反而不忍心,勸道:“這點小事中紀委不會立案,立案也不會拿你怎樣,你瞧方晟花成那樣,兩次雙規都跟經濟有關。”

    “爸,我是想至今爲止我沒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競爭省長的念頭,就有人往中紀委告狀,如果真介入競爭,不知要整多少黑材料。”

    “怎麼,你還有其它把柄”

    “沒,但常務副省長這個位置一年到頭要籤多少字,批多少項目,隨便找個碴兒根本不費勁。”

    於老爺子表示理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基層工作的險惡性就在這裏。你害怕了”

    “怕有什麼用”

    “這就對了,”於老爺子道,“你的事雲復是這麼想的,既然雙江那邊都遞黑材料了,說明在對方心裏你具備很強的競爭力,也被某些人所看好,那麼我們何必謙讓”

    於道明又驚又喜:“雲復答應幫我”

    “整個於家”於老爺子清晰有力地說,“於家不在乎多一個省長,但不能多一個做省長的敵人,目前局勢很明顯,你不上,那就是對於家有敵意的對手上,必將對我們在雙江的佈局產生消極影響。”

    這一下子於道明聽明白了。

    表面看於老爺子和於雲復不忿對手卑劣手段,竭力推於道明上位,根本原因還爲了方晟着想

    對於家有敵意的當上省長,就算施展十八般武藝也拿於道明沒辦法,因爲常務副省長同爲省委常委,握有實權。但對方晟就大不一樣了。

    眼下方晟在鄞峽仍未打開局面,還有身爲市委書記的吳鬱明虎視眈眈,倘若省長成天指手劃腳、刻意刁難,工作肯定沒法幹。

    更不用說關係方晟切身利益的人事任免遭到省長狙擊,那樣的話即使省委書記存心幫忙也無濟於事。

    想到這裏於道明內心酸溜溜不是滋味。

    於家,包括於老爺子和於雲覆在內真是太精於算計,太現實功利,冷酷到寧可把親生兒子、親兄弟情誼放到一邊,全心全意幫助外姓子弟的程度。

    沒辦法,於家核心利益始終放在首位,大概換自己主持偌大的家族,也必須作出這樣的抉擇吧

    從另一個角度講,自己空降雙江和方晟捆綁成利益共同體也是好事,時至今日頭腦稍微清醒者都能預見,方晟的崛起已勢在必行,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於道明長考之後道:“何世風肯定千方百計要留任,除此之外還有哪些強勁對手”

    “很多,範圍不限於雙江內部,與你同爲常務副省長、符合提拔條件的就有六七個,競爭壓力非常大,所以要由你出面做一件事”

    “什麼”於道明有些茫然。

    在老謀深算、運籌千里之外的老爺子面前,於道明經常覺得腦子不夠用,總跟不上父親的思路。

    於老爺子流露不滿之色:“這都想不到方晟啊”

    “噢”

    於道明懊惱自己還是輕估方晟的能量:半年前愛妮婭憑什麼以紀委書記之職異軍突起升任朝明省省長還不是方晟背後使的勁

    否則別的不說,單她跟fbi前特工詹姆士通郵事件就足以一票否決

    想到燕慎、陳皎,還有姜姝與方晟暗通款曲,於道明後悔沒早點運作此事。當即說:

    “事關重要,若雲復直接開口豈不更好”

    於老爺子臉一沉,倒背雙手徑直走出涼亭。於道明摸摸後腦勺不知哪兒說錯了,一頭霧水跟在身後。

    走了幾十米,於老爺子長嘆一聲道:“道明,你的資質擔任省長老實說有點勉強,你覺得呢”

    這種問題怎麼回答於道明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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