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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你以爲(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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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恩猶豫了片刻,解開大衣的扣子,從腰間抽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槍,遞到了唐言蹊手裏。

    唐言蹊接過,那冰涼的槍管比她想象中沉一些。

    陸遠菱就眼睜睜看着她從下屬手裏拿過了槍,一步跨進了她的臥室。

    肖恩不放心,要跟着進來,唐言蹊卻已然開口道:“你就在外面守着吧。”

    她說這話時看也不看肖恩,一雙褐眸平靜得好似一汪深潭,死寂得沒有波紋,眼底倒映着陸遠菱一張灰敗的臉。

    這一刻,兩個有着血海深仇的女人卻出奇一致地做了同樣的選擇。

    唐言蹊進了臥室裏,目光所及之處,一切都井然有序。

    牀鋪疊得整整齊齊,窗簾也被工整地捲起來,窗戶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微風徐徐,吹着桌上的紙張。

    紙張旁邊擺放着瓶瓶罐罐,全都是藥。

    再看陸遠菱,她穿得很講究,素色的棉麻長裙,上面的紋樣是寫意潑墨的山水,大氣優雅,一頭半灰半黑的長髮也妥帖得梳在腦後,挽成了髮髻。

    她的耳垂上掛着翡翠,拇指上帶着玉扳指,身上掛着漂亮精緻的銀飾。

    這裝扮對於陸家長女的身份來說不算誇張,可是眼下卻說不上來理由的、給人以極其鄭重的感覺。

    唐言蹊亦是在第一時間感覺到了這種詭異的鄭重。

    不是說陸遠菱病重將死麼。

    哪個將死之人還有心思把自己裝扮得漂漂亮亮

    而且她看上去雖然容顏滄桑病態,卻離“死”之一字相去甚遠。

    陸遠菱微微伸了下手,讓她上座。

    唐言蹊沒動,就站在原地,眸色平靜冷漠地盯着她。

    陸遠菱低低一笑,挽了挽袖子,撫平裙襬上的褶皺,坐在了牀沿上。

    她的嗓音也不似原來那般好聽,像是被什麼毒藥毀得無比沙啞,“我沒想到你還願意來見我。”  “我也沒想到你還有臉見我。”唐言蹊掂量着手裏的槍,臉上平靜如水,沒什麼波瀾起伏,“擺了這麼大的架勢,叫了這麼多人陪你演戲,連宋井都被你瞞了過去。陸遠菱,你難道是知道我一直想殺你,

    但是苦於天水灣門口一直有你兒子的人把守、我進不來,所以才專程給了我這個機會,”說到這裏,唐言蹊微微扯了下脣,諷刺地開口,“讓我進來取你的狗命嗎”

    女人臉上說不上有什麼表情,可一字一字咬得極其狠戾。

    陸遠菱被她身上這股攝人心魄的氣場震得發愣,背上爬滿了冷汗。

    那一瞬間裏她猛地生出一種,唐言蹊秒秒鐘就要一槍崩了她的錯覺。

    可是對面的女人卻不動如山,只是用一種寒冷徹骨的眼神,把她萬箭穿心,釘死在原地。  好一會兒,陸遠菱才恢復了鎮定,“不,”她緩緩搖頭,咳嗽了幾下,道,“我沒有騙你,我自己就是醫生,我的身體什麼樣子我很清楚。不是每個將死之人都要昏厥休克在牀上等着死神的鐮刀收割,我

    知道我快死了。”

    唐言蹊覺得這話十分可笑,於是就這麼突兀地笑了出來,“你知道你快死了”

    她是閻王爺嗎還能提前算出自己的大限

    陸遠菱卻似不願與她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

    她還是搖頭,撇開這件事,主動提起了另一件,“唐言蹊,我叫你來,是想和你聊聊天。”

    唐言蹊心生嘲弄,直接將槍口抵在了桌面上,望着對方,眉眼薄涼,“我和你有什麼可聊的聊聊你死了是想水葬還是火葬”

    陸遠菱道:“都不,我已經簽署了遺體捐贈協議,等我死了以後,我的遺體會直接捐贈給相關機構做研究使用。”

    唐言蹊聽了這話,眼角微不可察地緊了緊,眸光也銳利深刻了許多。

    她第一次聽人這樣平淡冷靜地談起死亡,而且還井井有條地佈置好了一切。

    她心中疑惑,卻未吭聲。

    “唐言蹊,其實我一直就想不明白,仰止身邊優秀的女孩那麼多,他爲什麼偏偏就喜歡你。”

    唐言蹊冷笑反詰:“大概是我上輩子殺了他全家。”

    陸遠菱沉默了片刻,道:“你很恨我,我明白。但仰止是無辜的,他若是聽了你這話,會傷心。”

    唐言蹊嗓子眼裏卡着一萬句罵人的話,卻半個音節都懶得往外蹦。

    無辜,這個世界上無辜的人何其多。

    誰比誰可憐多少

    “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陸遠菱道,“你能不能”

    “不能。”唐言蹊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

    陸遠菱的臉比方纔更加蒼白了幾分,卻仍慢條斯理地試圖勸說她:“我以爲你肯來見我,就是願意聽我說幾句。”

    眼看着唐言蹊臉上露出的不耐之色越來越濃稠,陸遠菱抿了下脣,孤注一擲道:“那墨嵐呢和他

    有關的事,你也不想聽嗎”

    對面的女人果然僵硬了。

    陸遠菱苦笑,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賭對了,還是該悲哀她對墨嵐的關心遠超仰止。

    “說。”唐言蹊緋紅的菱脣吐出這一個字。

    掌心,已被冷汗浸透。

    陸遠菱擡起眼簾,對上她的視線,淡淡笑開顯得十分無奈,“墨嵐,是我親弟弟。”

    彷彿驚雷過耳,唐言蹊激靈一下子睜大了眼睛,瞳孔猛然緊縮,“他”她的手開始止不住地顫抖,心也狠狠沉了下去,“是陸家人”

    “是。”  腦海裏那些零散的碎片逐漸拼湊成一幅完整的畫面,唐言蹊咬着牙道:“所以,他是被你們陸家拋棄的,是你們大冬天把他扔在雪地裏的是你爲了報復你媽,是你爲了讓陸仰止成爲陸家唯一的繼承人

    ”

    陸遠菱平靜地點頭,眉宇間有淡薄的倦意,好似被那些久遠的往事糾纏着、拖累着,“是。”

    好似有人扯着唐言蹊的靈魂揪出體內,又鬆手任它狠狠彈了回去。

    那一剎那震得她心都疼了。

    怪不得。

    怪不得墨嵐總是對陸家人抱着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敵意。

    怪不得相思長得又像墨嵐又像陸仰止。

    因爲,他們根本就是一家人。

    唐言蹊驀地舉起槍對準了陸遠菱,心頭的悲愴讓她幾乎站立不住。

    這些她早就知道的故事,如今與她認識的人一一對號入座,帶來的只會是更大更有力的震撼。

    爲什麼她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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