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放着幾個空酒瓶，地板上還有幾個摔碎了的玻璃杯，菸蒂盛滿了菸灰缸，沙發上一片凌亂，室內還有餘留的伏特加烈酒的味道。
慕酒拿着手中的東西繞過那些玻璃碴走過去，看向躺在沙發上的男人。
他一條手臂搭在額上，下頜的弧線繃得很緊，雙眸裏面充斥着紅血絲，襯衫鈕釦開了好幾粒，露出一小片性感的蜜色胸膛。
男人聽到聲音側眸瞥了她一眼。
他的嗓音染着極其重的沙啞的調子，眸色平靜無波，“來了。”
慕酒心裏一陣一陣的酸，呼吸了幾秒後，開口問他：“你沒有聽到我敲門嗎”
“聽到了。”
“那你”
她的話還未完，男人一個用力從沙發上起身，淡淡然的打斷她的話，“你不知道密碼嗎”
慕酒站在他旁邊那個單人沙發前，沒有再說些什麼，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翻找着擬好籤好的離婚協議書。
他掀眸看了她一眼，倏爾擡手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拉拽到他的旁邊，然後伸出雙臂抱上去。
慕酒被他強制性的拽倒在沙發上，溫靜的面容有幾秒鐘的不自在，全身瞬間繃緊。
她掙扎了兩下，已經有些不悅，“你做什麼”
她在公寓裏做了多少思想準備，提醒自己見他的時候要自然要平靜，就當對方不過是個剛剛認識的朋友，不至於陌生的尷尬，也不至於討厭的針鋒相對。
他總是很能輕而易舉的擊碎她裹在表層的驅殼。
男人埋進她溫軟的脖頸裏，淡淡的呼吸灑在上面，掃在她的頸間，很癢。
他身上的酒氣很重，像是喝醉了，可是剛剛和她說話時狀態明明再正常不過。
他緊緊抱着她，也不說話，也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好像，只是想要抱抱她。
她閉了一下眼睛，牽了牽脣角後，用手肘戳了戳他，“戰北霆，你是不是喝醉瞭如果你今天不方便，我可以改天再過來。”
他輕輕的在她柔軟的脖頸上蹭了蹭，疲憊和深深的倦意來襲，嗓音慵懶，“沒有。”
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他胸腔所有的鬱結彷彿都被疏散了。
喝酒、吸菸都不管用，只有她在身邊的時候，能讓他覺得舒服一點。
她咬了咬牙，緊緊捏着手中的東西，生怕下一秒就會情緒失控，“那你能不能坐好，我們好好談”
“不。”
慕酒的臉色很難看，冷淡的語氣和表情都彰顯她已經有些不耐煩，“戰北霆，你今天叫我來做什麼的”
他的嗓音很低，像是在請求，又像是乞求，“你回來吧，行嗎。”
以前他覺得他沒有什麼可以讓他覺得懼怕的東西。
不畏死，無所懼。
但現在他無比的害怕，怕每每在午夜輪迴的時候睜開眼睛，面對孤獨，面對每一個沒有她的夜晚。
就像昨天，前天，安靜又其實並不安靜的夜。
慕酒喉嚨一哽，那是她從未聽到過的戰北霆會發出的聲音，她從未見過他將姿態放得如此低。
他將
她抱的很緊，又重複，“你回來吧。”
慕酒的手抖了幾下，勉強恢復鎮定，深呼吸一口氣，淡聲道：“戰北霆，我是來和你商量離婚的事情的，是你說今天下午讓我過來，我們離婚的。”
“我沒有。”
慕酒又仔細想了想他那天說的話。
後天下午三點，我在陌尚公館等你，如果你不來，這一輩子也別想跟我離了
她緩了一會兒，“所以你根本沒有想過要跟我談離婚是嗎”
男人依舊是緊緊的抱着她，沒有吭聲，呼吸有點均勻，像是睡着了似的。
“戰北霆”
她擡手去掰他抱在她身上的手臂，紋絲不動。
她將手放下來，“戰北霆，我們這樣綁着互相折磨有意思嗎”
他的嗓音清清淡淡的，“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可以了。”
“你先放開我。”
男人沒有動。
慕酒又扯了扯他的手臂，擰眉道：“你身上酒味很重，我聞着不舒服，戰北霆，你先鬆開我。”
他緊緊抱着她的手臂鬆了幾分，在她下頜角的位置親了親才鬆開她。
慕酒在他鬆開她的時候便立刻站了起來，往旁邊走了幾步，差點被腳下的東西滑到。
她將地上的抱枕撿起來扔在一邊的沙發上，“離婚的事情你還談不談，不談我就回去了，凌速還在下面等着我。”
男人一條長腿踩在茶几上，下巴冒出青茬，髮絲也是凌亂的，身上的襯衫有些皺褶，帶着些許頹廢的性感，像是不太清醒的。
他的眸色在她提到凌速的時候深了幾分，“他來做什麼。”
她擰眉，雖然覺得這些廢話不用回答，還是道：“他送我過來，再送我回去。”
他弓起身，眼眸微闔，探出手拿過桌上酒瓶灌了一口烈酒，繼而掀眸看向她：“你準備跟他好嗎。”
慕酒看着他有些不太對勁兒的眼神，“你是不是喝多了”
他將手中的酒瓶捏緊了，“我問你是，還是不是。”
“是不是都和你沒有關係了，戰北霆，以後我的事，都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的話音剛落，男人突然擡起手將手中的酒瓶砸下去。
那酒瓶啪啦碎成一片，還有酒液四濺，聲音突如其來，讓人心間一顫。
慕酒確實被這麼一聲嚇了一跳，緊接着男人將踩在茶几邊緣的長腿放了下去，從沙發上站起來，朝她走過去。
她條件反射的想要離開這兒，可是剛後退幾步就被他抓住了肩膀，直到被他摁到牆壁上才停下來。
他距離她很近，“想離婚”
在這樣的近距離下，她看到他雙眸裏面充斥着的紅血絲，不知道又是多久沒睡。
她在眼睛溼潤前撇開臉蛋，“想。”
他擡手捏住她的下頜，修長好看的指貼合着她柔軟的肌膚，一字一句，嗓音發沉，“可是我不想。”
她看着他，突然笑了，“戰北霆，你到底需要什麼你是需要喜歡你的我陪在你身邊，還是隻要是我就可以，不管我恨不恨你有多討厭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