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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人心最苦【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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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惠風和暢,錦寰宮內安逸而寧靜。

    沈嘉怡產下龍鳳胎已有月餘,與惠妃氣度雍容不同,怡妃入宮後變化頗大,如果說少女時的她是一株芬芳俏麗的芍藥,如今便是開在錦繡繁華中的華貴牡丹,美得讓人眼前一亮。

    惠妃前來探望,沈嘉怡忙起身相迎,“惠妃姐姐。”

    惠妃上下打量着,語笑自然:“可不敢當這聲姐姐,待怡妃身子恢復一段時日,便要冊封貴妃,君上的旨意都擬好放在案頭了。”

    沈嘉怡眼中沒有一絲得色,謙恭道:“姐姐說的哪裏話,妹妹進宮時日尚短,承蒙君上擡愛和姐姐關照,如今雖得君上垂愛,卻不敢侍寵生嬌。”貴妃和皇貴妃終究還差一線呢,更不用說那個母儀天下的位置。

    惠妃掌管後宮多年,深知什麼樣的人最危險,她恍若不覺,微笑凝視怡妃,說:“妹妹是個懂事的,必定如同當年沈皇后一般得君上獨寵,等妹妹身子恢復,本宮便同君上說一說,讓妹妹替我分擔這後宮一應事物纔是。”

    沈嘉怡聽到沈皇后三個字,眸光微微波動,“嘉怡自知駑鈍,怎敢與姑母相比,倒是惠妃姐姐與君上相伴二十餘載,怕是在君上心裏,姐姐纔是能與君上攜手同行之人。妹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奢求的,只盼着君上能時而想起我們母子三人便好。”

    惠妃細細聽着沈嘉怡滴水不露的回答,微笑着說:“這後宮之中,姐妹衆多,卻沒有誰是真正能擁有君上的”沈嘉怡略微詫異,然而,彷彿是她方纔理解錯了一般,聽惠妃話鋒一轉,說道:“君上心中唯有江山百姓,君上是天下人的君上,又豈能牽絆於我等區區女子身旁。”

    沈嘉怡琢磨着她口中話,眸光依舊一片澄明:“妹妹不懂什麼天下事,只求偏安一隅便知足了。”她看着這個陪伴君上多年的女子,身上沒有鸞鳳點翠,錦繡輝煌,卻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度和光彩,這樣的女子,依舊沒有登上皇后的位子,那她呢她擡頭,見惠妃的目光在打量着她,她伸手往臉頰上摸了摸,便問道:“姐姐在看什麼,妹妹面頰上可有髒污”

    “不是。”惠妃搖頭,“從前我也見過妹妹,卻也沒覺得,直到此時,我卻覺得妹妹的行止神態與當年的沈皇后很是相像。”

    沈嘉怡壓根不信,只覺得惠妃是在耍什麼奇詭心思,笑道:“怎麼會妹妹長成許多年來,並未有一人說起過此話。”

    “並不是容貌”惠妃恍惚的神色微微收攏,說道:“好了,也許是我看錯了,妹妹身子還未恢復,便先休息吧,姐姐這就先走了。有空妹妹就到姐姐那裏去坐坐。”

    沈嘉怡送了惠妃回來,慵懶的靠在美人榻上,細細的想着惠妃方纔說的話,不知不覺就笑了。都說惠妃手段高明,她進宮前,祖父千叮嚀萬囑咐要她防着惠妃,可今日,惠妃居然打算用如此低劣的謊言讓她心起波瀾,她怎麼可能與沈皇后相像,別說沈皇后根本就不是沈家人,她也未曾與沈皇后見過面,無論是容貌還是神態,都不可能有什麼相像之處。

    她能生下一雙兒女,連她自己都覺得十分幸運。當年沈皇后冠寵後宮,連一同長大的德妃娘娘和陪伴多年惠妃都無法與其相比,若不是她命薄死了,沈嘉怡毫不懷疑現在沈氏一族已經站在輝煌的頂峯。

    不過也好,誰知道這是不是命中註定呢,她是一個庶女沒錯,她用盡心機出頭沒錯,可那又怎麼樣,她如今站在天下繁花錦繡的至高之處,沈家有了自己能夠支持的皇子,也就是她的孩子她早晚要親手戳破惠妃僞善的面容,撕爛湘妃那張妖媚禍主的臉蛋

    “惜時,給我祖父傳個話兒,就說我想讓他進宮來看看九皇子和十五公主。”

    惜時悄然答應,躬身退下。

    赫連將軍府。

    赫連韜愁得頭髮都要白了,向九也一樣,赫連韜是爲了任職的事,向九自然是爲了他師父。兩個人難得如此和諧的坐在一起,金尊玉貴的六皇子金曜倒成了陪客。

    金曜哭笑不得的看着兩人,說道:“你們兩個難得不吵吵嚷嚷,我倒是生出幾分沒趣來。”

    “唉”

    “唉”

    兩人

    長嘆一口氣,仰頭灌了一口辛辣的離喉燒。赫連韜兩眼定在金曜的臉上,說道:“我說,咱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你知道我,就想平平靜靜的呆在上京,做個富貴閒散少爺,有什麼不好,有時候我挺盼着我爹是個平凡人,上次我爹回京的時候,妹妹抱着爹哭的跟什麼似的,我還挺羨慕,也想抱着我爹大哭一場,但是不行我是當大哥的,我爹不在家的時候,我得扛起整個家,不求別的,能護住我妹妹就行。”

    向九闖蕩江湖也就才一年半載,對皇家的威嚴沒什麼概念,他對着金曜也挺瀟灑自如,說:“你若是不想幹,那就拒絕了,難道因爲這點事,君上就能殺你”

    赫連韜想了想說:“能現在不能,以後未必不能。我爹說過,那大錯都是從小錯來的,今天我惹了一點事,明天我再惹一點事,這一點一點加起來,也夠丟一整條命了。我爹說,越是小事越得謹慎,不該說的不說,不該聽得不聽,不該做的不做我已經隨意過了這麼些年,也足夠了,往後往後我得好好的,把我們家扛起來我爹,我爹老了”

    這話說的傷感,金曜眼圈有點紅:“咱們從小就在一塊玩,都不知道你這麼多愁善感。以前你最煩你爹嘮叨你,這會記起來的全是你爹說。你娘沒得早,我母妃也是咱們都有一樣苦楚,我能明白你,我也是盡力讓我自己過的逍遙,能逍遙一年是一年”

    向九看着這兩人越說越傷感,倒是把自己那點事給忘了:“你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尊貴,怎麼好像活的還不如我似的。平凡老百姓,恨不得早死早託生,下輩子也投生個富貴人家,不愁喫不愁穿,你們這算不算身在福中不知福。”

    金曜苦笑道:“各有各的難處,咱們都這麼熟了,我也不跟你見外,你從小跟你師父在山上,不知道些許人情世故,這世上,人心無可解脫之處,纔是人世最苦。咱們三個人,說不得誰的命更好,不過,你比我們自在些,沒那些個身不由己。”

    向九想了想,覺得好像是這麼回事,“我無父無母,一直呆在山上,偶爾聽師兄們說起人世繁華,很是嚮往,現在看看你們,覺得還是山上好。雖然老是被師叔師伯師兄師姐們欺負,他們卻是真正的關心我,對我好的啊除了小師妹”向九好似忽然想起來什麼痛苦的片段,呲牙咧嘴了一番,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酒。

    赫連韜望着金曜,想說又不說,幾次想張嘴又覺得這話問不得,還是金曜發現他似乎有話,皺眉道:“你有什麼話就說,咱們什麼時候用的着吞吞吐吐的”

    “不是見外這不是見外不見外的事。我是說,你你真的不想”赫連韜通紅着一雙眼,他最近總是十分多愁善感,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怎麼一下子就受不住了呢妹妹居然說他是因爲李殊慈那丫頭要嫁人了那怎麼可能她嫁人了,和自己有什麼關係他只是莫名的不開心,是爲了老爺子,是爲了赫連家上上下下的人命

    金曜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訝然道:“你怎麼會這麼問誰想我也不想,我哪有資格想。”

    “無關資格不資格的,就是問你到底想不想”

    金曜沉默,片刻,他說:“若是想就能讓我好好活着,若是想就能讓我身邊的人都相安無事的陪我好好活着,那我挺想的。還有,若是能給我母妃留個身後名,我也挺想的。”

    “就爲了這個”赫連韜瞪眼問。

    “嗯。”金曜的眼中澄明一片,“就爲這個。若說大志,我比不得太子。若說心計,我比不得五哥。若說氣度,我更比不上四哥甚至我連八弟都不如,父皇從來都沒關注過我,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赫連韜啞然,向九則忽然意識到自己活的是多麼的自在愜意,沒心沒肺。

    金曜笑了笑,起身說道:“時辰不早,我也該回宮了。阿九你走不走一起吧。”

    向九正欲起身,耳邊凜冽劍氣夾着叮噹呼嘯之聲響起,一柄短劍從穿過窗櫺朝他疾飛而來,速度之快讓人只能看見虛影一閃向九反應迅速,當下運起內勁,衣袖翻轉連連卸力,如風捲雪。一時間赫連韜和金曜閃開老遠,目瞪口呆,原來向九不是吹的,真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外面那人一擊而退,向九提腳便追,口中喊道:“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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