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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百舸爭流 第四十七章 紅顏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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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府的主心骨薛通回來了。品書網 .他沒有給母女帶來安慰,帶來的是晴天霹靂。

    薛通是回來辭行的。不是出遠門,是去赴死,到李府赴死。

    母女倆破命哭嚎着,薛湄兒緊緊抱住父親,哭喊着:“您是當朝二品,李易不過是個沒實職的虛名,憑什麼讓您去他那送死?”

    旁邊站着的楊鎬冷冷道:“你們母女節哀吧,你父親有取死之道,這京師萬將士,都是你父親害死的。這次開荒團從各地匯聚京師,一路又不知道殺了多少萬大明將士,也是你父親害死的。這麼大罪,萬歲只讓他一個人赴死,沒有滅你們薛門九族,已經是皇恩浩蕩了。你們謝恩還來不及,又怎麼敢有怨言?”

    母女二人都嚇愣住了,薛夫人哭道:“楊大人,您可不能紅口白牙的編排我夫君,我薛家擔不起這個罪名。”

    楊鎬“哼”了一聲道:“一言興邦,一言喪邦。你丈夫一條毒計,害人不成反害己,而且還害了國家社稷,軍民百姓。是不是編排,你自己問你夫君。”

    薛夫人看向夫君,卻見薛通流淚不止,深深低下了頭。

    楊鎬道:“你夫君給萬歲獻計,讓萬歲殺了李易,娶了崔芸,謀奪李易家產女人。結果此計失敗,只殺了區區李勝兵一個小人物。那李易可是好相與的?如今兵圍京師,炮轟皇宮,要求交出始作俑者。也不怪萬歲無情,大廈將傾,不殺你夫君,怎麼扶社稷之危?怎麼平李易之恨?”

    薛夫人道:“怎麼會這樣?我夫君和李易有師徒之稱,怎麼會出此毒計,害自己的學生?這是有人要害我夫君,誣陷與他。”

    楊鎬冷笑道:“婦人見識,這事難掩天下之口,誰敢誣陷?放在從前,萬歲至少也要殺了薛家滿門,你們母女充作官妓。現在萬歲仁慈,只讓你夫君一人伏誅,這樣還不滿足,不可理喻。”

    薛通流淚道:“夫人,湄兒,千錯萬錯,都是我有眼無珠,不識時務。不要再說別的,徒惹是非。夫人,我死後,你們立刻回江南老家,湄兒也大了,尋個本分尋常人家嫁了。再不要攀官附貴。湄兒,你要記着教導你的子孫,讀書可以,千萬不要做官。我這去了,有緣來世再見!”

    說着轉身隨錦衣衛走了,任母女哭嚎,再不回頭。

    薛湄兒想再拉住父親的手,怎奈隔了一個錦衣衛的身軀。那錦衣衛恨恨的道:“你父親害死我們錦衣衛無數袍澤兄弟,人人恨不得得而誅之!這樣死有餘辜之人,哭他做什麼?”

    薛湄兒只覺一切都不可思議,眼前昏黑,哭暈在地。

    薛通走進前門大街,見正有民夫在往外拉屍體,一車車,絡繹不絕。

    死了多少人,只看數字,沒什麼感覺。可是看着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車車冰冷屍體,那血水還在順車淋漓淌下,真正觸目驚心。

    薛通捫心自問:“這些人因爲自己的獻策死了不假,可是自己錯了嗎?爲什麼各爲其主,結果自己被雙方唾棄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李府院內,一路都有荷槍實彈的開荒團士兵。楊鎬第一次來發現了這個祕密,出去作戰的,不過是開荒團士兵的一部分,他回去偷偷彙報給萬歲和方從哲的時候,萬歲很震驚,方從哲倒絲毫不驚訝。

    方從哲覺得,李易從來都是謀定而後動,這個人智慧如海,思路根本不是常人所及。薛通這書生誤國,大家都被他害了。

    薛通將死之人,也不多想其他。他走進李易房間,看李易正坐在桌後,左右或坐或站,十多個人在那裏。薛通也不細看,只道:“李易,罪人薛通受死來了。”

    李易端坐道:“我也不用師禮對你,朝堂,你早與我斷了師生之誼,不惜出毒計陷我於死地。我自問未曾得罪你,爲什麼你會想出這樣毒計,謀我家產女人,害我兄弟性命?”

    薛通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薛某一心爲國,哪計個人榮辱?”

    李易道:“你說我有強兵不圖報國恩,懷巨資不圖解國難。我來問你:那虎視眈眈的林丹汗和窮兇極惡的努爾哈赤,是哪個懾服了的?那數百萬災民,不是我李易,難道是你薛通救的性命?顛倒黑白,栽贓陷害,這是你讀聖賢書學來的本事?”

    薛通暗歎錢可通神。不想這朝堂密語,居然李易還是知道了。是楊鎬透露的?未必,楊鎬和李易不是一條路的人。看來李易是另有渠道,早知道我是始作俑者了。

    薛通黯然道:“事到如今,成王敗寇,我什麼也不說了,只求一死。”

    李易道:“求仁得仁,我成全你。我兄弟在天之靈不遠,正好借你的頭來祭奠。”

    左右前掐了薛通兩肩,正要往外走,卻見任月匆匆的引一個女人進來。這女人被門檻絆了一下,摔進屋內,爬行幾步,跪在李易面前。

    李易看這女人,披頭散髮,臉紅黑雜間,幾縷頭髮黏結在臉。白衣滿是泥污血污,掉了一隻鞋子,足也滿是血漿,敢情這是從大街的屍體堆裏,跌跌撞撞過來的。

    李易看向任月,疑惑道:“這人是怎麼回事?”

    任月道:“我恰在門口,見她在門外嚎哭要見你,引了進來。”

    李易問那女人道:“你是。。。。。。”

    這女人臉也滿是泥漿血污,看來跌了不少跤,正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李易猜測道:“你是薛湄兒?”

    薛湄兒甦醒後,第一個事想的是去救父親。

    在他心目,李易對她從來都是唯唯諾諾,她心裏知道,李易是想求她做妻子的。如果她成了李易妻子,她相信,她是要月亮,李易也會去想法摘下來。

    沒人攔得住她。

    她邊哭邊奔跑着,她晚一刻,恐怕父親人頭落地了。

    跑進前門大街,遍地死屍,她花容失色,嚇得要死。不過想起父親,心如刀絞,還是拔足飛奔,她不知在死人堆裏跌了幾跤,身已經滿是泥漿血水,衣服也黏在身。運屍體的民夫都覺得撞了鬼,怎麼會有個女人不顧生死,在這條路奔跑?

    她終於到了李府門前,卻被士兵阻住了。她拼命嚎哭呼喊,希望李易能聽見。終於任月出來了。任月是怪,大街人死如麻,鬼神辟易,怎麼會有個女人來到李府?

    任月辨認半天,才認出是薛湄兒,想了想,終於決定帶她到李易面前。

    這女人一直泣不成聲,見李易這樣問,便猛的磕頭在地,撞得地皮“咚咚”響,頭皮立刻滲出血跡。

    這女人邊“咚咚”以頭碰地,邊嘶啞着嗓子說:“李易,我求你饒我父一命,我願爲妾爲婢,換我父一命。我求你了。。。。。。”

    李易身邊一人喝到:“住口,你有什麼資格做我家司令的妾婢?”

    那人一聲大喝,卻震醒了薛湄兒,她有些弄不明白,當時李易的心思,她一清二楚,自己只要願意,是李夫人了。是自己拒絕了他。怎麼現在自己做妾的資格都沒有了?

    她忽然大悟,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李易有強兵猛將,天下歸心。恐怕要坐那把龍椅,也是做得的。那皇后貴妃,豈是一般民女能妄想的?自己是說錯了話。

    她爬前一步,擡起頭道:“師弟,當年顯通寺內,你曾答應我,可以爲我做許多事。我不要許多,只要一件,求你放了我爹爹,讓我一家不支離破落,讓我不成爲孤兒。讓我娘不成爲寡婦。我求你了。。。。。。”說着淚如泉涌,再次以頭搶地。

    李易有些恍惚,這女人雙眼紅腫,臉淚水和着泥漿血漿,沾着許多亂髮,這是當年薔薇花下,白衣似雪,眉目如畫的仙女兒薛湄兒?

    當年自己年少慕艾,一直想能娶薛湄兒做妻子,覺得得妻如此,也不枉此生了。如今陰差陽錯,兩人已經形同陌路了。

    這時角落裏一人唸了句:“阿彌陀佛。”卻是永信開了口。

    永信是永平飛書顯通寺召來的。

    李勝兵曾是顯通寺的人。如今李易爲李勝兵衝冠一怒,興兵討伐大明,可嚇壞了顯通寺。

    這李易才離開顯通寺幾年?有了和大明翻臉,一較短長的實力了?是不是該慎重些?這國家鼎革之變,必然天下大亂,顯通寺怎能獨善其身?尤其是李易的家底都是顯通寺出身的?

    顯通寺趕緊派了永信和其他高僧,以超度爲名,趕到李府,觀察情況。

    等聽得四方雲動,開荒團已經幾面圍了京師,永信當然想得出開荒團一路趕來,擊碎重重關隘,殺孽不小。

    今天御林軍合圍李府,李易突然出擊,殺人無算,一干手下,直接威逼皇宮去了,永信簡直不可思議。

    他當年也在戚家軍效力過,戚家軍也是常勝之師,但是何曾達到李易這種以幾百人,屠戮過萬的驍勇?

    這火器時代,居然會把冷兵器完全壓制了?難怪永嚴從青山鷹城回寺裏說:“李易的火槍火炮,已經讓武功沒有任何意義了。”今日一見,他才知李易的火槍已經不同於戚家軍的火槍。戚家軍火槍射程不過是幾十米,火槍兵全依靠軍陣人保護,纔有發槍機會。李易的火槍,無論射速射程,已經和戚家軍天壤之別。

    薛通和顯通寺行空方丈,也是有緣,自己怎能見死不救?不過永信也忐忑着:自己能化解李易的戾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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