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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漢家煙塵 二九章 怒火中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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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釜山城城高五米,這兩米高的土壕有什麼用?

    李勝石壘的這土壕,如果被李勝義見了,肯定又笑話他貪生怕死。品書網 .不過李勝石不在乎。笑話笑話,那有什麼,安全第一最重要。

    最近開始進入雨季,每天天都陰沉沉的,到了夜晚常常伸手不見五指。別趁天黑下雨,被人摸城牆,那不妙了。這道土豪他留一個營警戒,這給城留出了充足的預警時間。

    李勝石在金家莊血戰第二天,得到了這一場戰鬥彙報。

    李勝石很不滿意。

    他覺得這個連長太疏忽大意了,有人反抗立刻開槍,這有什麼猶豫的,這些朝鮮人又不是自己的親兒子,有什麼捨不得打的?怎麼會被兩個人衝亂了陣腳?

    當然,這個連長的報告裏,省略了兩個裸體美人的驚豔出場。他的手下看美女耽誤事,死傷近半,這也太丟人了。他實在不好意思寫,也不敢寫。只能用春秋筆法,一筆帶過。

    李勝石立刻派出了一個營支援金家莊。

    這個營營長叫董大頭,沒人嫌這名俗氣,海盜裏絕大多數都是這樣的名字。掙扎在社會最底層,有個稱呼不錯了,哪裏有閒心請先生起名字。

    董大頭生性謹慎,李勝石很欣賞這一點,這才讓他出戰。不過臨出發前,還是再三叮囑他:第一,軍陣不要散。第二,不能讓敵人衝進軍陣。火槍和手榴彈,都是保護自己不被衝擊的利器,不過也都是需要拉開距離,纔有威力的利器。一旦敵我混雜,這利器也鈍了。

    董大頭諾諾連聲,帶着他的七百人去了。

    金家莊逃跑的匪徒當天回到了山寨。

    梁山有一座山寨,一座水寨。當然對外的名目是兩個莊子而已。當地衙門也睜一眼閉一眼,朝堂皇權不穩,大臣們爭鬥得厲害,每個人都朝不保夕。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各地的官員也更換頻繁,自己都管不好自己,誰都不願意多管閒事。反正朝廷控制力還有,你們阮家哥幾個,愛咋折騰咋折騰,只要不危及官府,是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

    梁山水寨設在梁山腳下300裏水泊深處的沙洲。有泥濘的旱路隱藏在蘆葦叢,不熟悉當地地理的,根本尋不進去。附近的漁船,也控制在梁山好漢手。所以這水寨,也安全得很。

    梁山山寨設在梁山山頂。只有一條山間小路,可以進寨。梁山山不算高,可是其他方向,都怪石嶙峋,猿猴難攀。

    如今山寨裏已經搭起靈堂,阮小二及衆兄弟披麻戴孝,爲死去的一百多兄弟守靈。

    都說英雄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阮小二哭了一夜。

    阮氏在朝鮮,並不像在越南那樣是大族,望族。阮小二堅信自己是《水滸》裏面阮小七的後代。

    《水滸》這部書,他看了多遍,裏面阮小二、阮小五、雖然戰死了,可是阮小七活了下來。最終是駕船流落江湖了。

    想宋朝那個時代,金兵入侵,山東淪陷。阮小七想避禍,最好的選擇還是朝鮮。雖然海風大浪高,可是難不住阮小七這樣的江湖人。

    《水滸》裏阮氏三雄可不是簡單的小說人物,那是實有其人的。南宋有記事體的《宋江三十六人贊》廣泛流傳,《水滸》只不過是再次加工創作罷了。

    阮小二追念先祖風采,心嚮往之。又恰巧慶尚道有這水泊梁山,自己兄弟附會了阮氏三雄的傳故事,也希望留下一段歷史傳。

    哪曾想兩個弟弟出師未捷身先死,真是長使英雄淚滿襟。

    阮小二守靈一夜,淚也流盡了,開始籌劃復仇大計。

    這時派出的探子回報,金家莊又來了七八百海盜,開始四處出擊,尋找梁山好漢復仇。

    來得好!

    阮小二暗自高興: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他聽了逃回的嘍囉彙報,開始仔細分析:海盜的火槍,他們的火槍發射速度快得多,不過還是有裝填彈藥慢的缺點。所以,火槍最怕的是近戰。

    怎麼樣才能達到近戰的目的?

    阮小二召集衆兄弟,研究了一天,終於確定,要充分利用天時、地利、人和。

    天時,現在已經有了。慶尚道開始進入雨季,從現在開始,雨開始經常下。再往後幾天,會進入連雨天。每一天只有雨大雨小的區別,很難有看見太陽的時候。這樣天氣,火槍要裝填彈藥,難度增大許多。

    地利,那得選一個好的戰場。

    大家集思廣益,決定把戰場設在水寨附近的蘆葦蕩裏。蘆葦蕩視線不佳,更有利於打埋伏。

    想實現這一條也不難。只需要讓海盜們發現蘆葦蕩裏藏着大批逃亡的青壯即可。這些海盜貪得無厭,必然來抓這些百姓。那時大事可成。

    至於人和,當然是發動四鄉民衆,一齊陣。人多力量大,打一場人民戰爭。

    朝鮮民風剽悍,前些年抗日戰爭的時候,日本人沒少喫苦頭。

    這一次海盜來了,四處燒殺擄掠,作惡遠過日本人。哪個百姓不和這些海盜有血海深仇?

    阮小二把所有兄弟都撒下去,找百姓們宣傳海盜的斑斑劣跡,激起同仇敵愾的民心。

    方圓數十里的青壯,幾乎都躲在梁山的樹林,或者水泊的蘆葦蕩裏。海盜們找不到,山賊們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哪裏找不到?沒過三日,有五六千青壯齊聚梁山水寨,願意拼死消滅這些進犯他們家園的強盜。

    董大頭這幾天駐紮在金家莊,派出斥候,尋找這些敢反抗的傢伙。

    很快,他打聽明白,原來,這是一羣叫做梁山好漢的傢伙做的好事。

    董大頭是個水泊梁山好漢的鐵粉,自然義憤填膺:我呸!你們幾個朝鮮棒子還梁山好漢了,老子把你們都滅了,看你們還敢欺世盜名。

    董大頭已經探聽明白,這幫傢伙有一個山寨,一個水寨。那一個一個來,先滅了你的山寨吧。

    五月初二早晨,董大頭突然進攻梁山山寨,打了阮小二一個措手不及。

    本來他正算計這些海盜,佈置戰場呢,哪想到海盜們另外選擇了戰場?虧得大部分人都忙着佈置水寨伏擊,被堵在梁山的只有十多條好漢,二百多個嘍囉。

    梁山海拔不高,可山勢險峻。山寨只一條山路,限制了進攻,也限制了逃跑。雖然好漢們用滾木礌石拼力抵抗,但是面對迫擊炮、手榴彈和火槍的進攻,還是抵擋不住。

    此戰除了從險峻的後山,冒死僥倖脫逃成功的十二人,其餘人都被一打盡。

    董大頭一把火燒了山寨,立刻籌劃進攻水寨。

    從俘虜口,從抓到的一些百姓口,董大頭已經知道了水寨除了渡船,還有一條泥濘的旱路,隱藏在蘆葦叢。可是董大頭不願意貿然進攻水寨。

    他幾次觀察眼前的湖泊。

    這湖泊水面廣闊,水卻不深,遍佈蘆葦。岸邊延伸幾裏,深度都不到一米。據說湖心處,水深也不過兩三米。

    董大頭感嘆:這地方以後水位低些,是萬頃良田啊。

    事實也是如此。後世這個地方,形成了一片廣闊的平原。

    其實,山東的梁山水泊,也是這樣的窪地。後世也變成了萬頃良田,很難尋找宋朝時候的八百里水泊梁山了。

    不過董大頭難心難心在這個地方。正因爲湖水淺,造成了萬頃蘆葦蕩。不要說隱藏幾千人,是幾萬人藏進去,也難覓蹤影。

    如果是秋冬季節,蘆葦乾枯些,他可以一把火燒過去。他知道,算蘆葦水汽足,可是隻要能點燃一處,很快會烘乾周邊,最後會引燃周邊的蘆葦,依次傳遞,真的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可惜這個雨季不行。

    雨開始連綿起來。一連幾天,斥候都彙報說,有許多百姓從蘆葦盪出入。下面幾個連長也都申請攻入蘆葦蕩,抓些青壯,弄些小錢兒。畢竟下雨天打孩子,閒着也是閒着。

    可董大頭不允許。

    兵法說:逢林莫入。這逢着蘆葦蕩,也不能隨便進去。蘆葦一人來高,進去不要說抓人,很可能自己迷了路。梁山那幫山賊,怕不在那裏埋伏着,等他們鉤呢。

    阮小二已經氣瘋了心。

    這幫海盜端了他的山寨,害他又折了200弟兄。自己定好的計策,召來了許多青壯,都武裝了刀槍棍棒,可是那幫海盜駐紮在金家莊,和他耗了。這真是白定了計策,平白養活幾千人口,水寨儲存的糧食,眼看見底了。怎麼辦?

    阮小二和衆兄弟一番計議,最終決定:山不過來,我過去。

    阮小二組織了500人的敢死隊,打算等一個大雨的日子,帶領其餘人等去攻擊這些天殺的海盜。

    五月初八,早晨開始,雨勢越來越大。

    阮小二殺雞宰羊,所有人飽餐一頓。阮小二站在山寨忠義堂前,面對六千多百姓高聲喊道:“各位父老鄉親,這幫天殺的海盜,殺害我們父母,姦污我們姐妹,擄掠我們財產,抓走我們兄弟。今天,你們敢和我一起,去找他們報仇嗎?”

    “敢!”天空一個閃電,照亮了大家舉起的刀槍,照亮了大家憤怒的臉。雷聲也掩蓋不住他們的吶喊。

    “好!今天讓他們血債血償,咱們死也死出個男人樣!不能讓他們白睡咱們的女人,咱們藏在這裏做縮頭烏龜!沒長鳥的都別跟着,是男人的一起走!咱們拼他一個夠本,拼他兩個賺一個!走!”

    阮小二提着朴刀,一馬當先,邁開大步,走出了蘆葦蕩。後面是浩浩蕩蕩的幾千怒火燒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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