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長江口？雷索皺起了眉頭。!
眼前白水滔滔，無邊無際。和大海一般無二。
雷索雖然闖過許多大洋，自然能分辨海水、淡水，可是還是有些不自信，讓人打一些水，親自嚐了，才確認是淡水了。賣糕的，這是多大一條江啊，居然有這樣寬闊如同大海的江口？
歐洲入海河流，雷索幾乎都熟悉。爲體驗歐洲最長的入海河流多瑙河，他可是沿河航行過的。那河口最寬的地方，也可以看到兩岸。哪像這條河流，**一般，無邊無際？
其實一路北行，雷索越走越是心驚。他心驚的是：這個國家太大了。
以前看地圖，他也知道大明很大，可是紙得來終覺淺，他現在親自航行在這個國家的身旁，才更深有體會。
不要說大明多大，是那個什麼開荒團，也把安南和後金兩個國家的土地，收入囊了。如果放在歐洲，也是龐大無匹的大國了。
安南聽說被分成了向陽、太原、長安三個省，每個省的面積，都堪葡萄牙本土大吧？雷索心頭，開始涌了陰霾。
這時候天也湊趣兒，也陰了下來。幾個雨點兒，撲打在雷索的臉，雷索佇立船頭，思潮翻滾，恍如未覺。
“龐大的國土，衆多的人口，這可都是戰爭潛力啊。”雷索喃喃自語。
“大明再大，也無所謂。這個國家官府最大的能耐，是閹割百姓的勇敢精神。讓每一個國民，都成爲馴服的綿羊。”馬士加路也在旁邊接道。他以經商的名義，走遍了國、朝鮮、日本等周邊國家。雷索當然願意帶這個地理通。所以，馬士加路也成了雷索的作戰參謀，隨同北了。
馬士加路也見雷索回頭看了他一眼，等着他繼續說下去，道：“這個開荒團，最厲害的是蠱惑民心。您知道大明人，以前都揹着一個大辮子吧？現在您再看，江南大明的年輕人，十個有九個都是短髮，我們的頭髮還短。一個幾千年鼓吹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寧死不剪頭的民族，居然成了世頭髮最短的民族。只此一樣，知道這開荒團在蠱惑民心多有手段了。”
雷索疑問道：“開荒團是怎麼鼓動百姓剪頭的？”
馬士加路也道：“在開荒團從來沒號召過剪頭。只是最早李易的師弟們剪了頭，後來是那些開荒團的軍隊。您也知道，那根辮子有多好笑，多礙事。可是李易自始至終，沒號召過剪掉辮子，好像他自己，也是江南最晚剪辮子的年輕人。剪辮子肯定是李易的主意，偏偏讓人覺得是別人推動，李易自己只是順水推舟，這人手段高明啊。”
雷索道：“剪辮子看似小事，實則關係重大。心往一處想，勁兒往一處使。得民心者得天下。這都是大明俗語吧？我覺得很有道理。剪辮子是聚力的象徵。”
馬士加路也讚道：“總督您真是博學。所以這開荒團必須得早些剷除。真讓他們把大明兩億人的人心心鼓動成一股繩，那纔是咱們西方人的噩夢。”
雷索點頭，深以爲然。他接觸過許多大明人。聰明、勤勞，幾乎是他們的代名詞。在這之外，還有一個共性，是卑微。
這些大明人無論什麼時候，說話做事總是陪着小心，因爲他們知道，如果惹出什麼麻煩，不會有官府爲他們出面做主，這些大明人在海外，都是沒爹沒孃的孩子。馬士加路也敢霸佔澳門南部一半土地，在大明放肆，那是因爲他知道，他的背後有一個強大的祖國。大明如果敢傷害他，祖國會替他做主，百倍千倍的索取回賠償。
雷索走過許多國家，他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越是強大的國家，百姓越是精神煥發，越有說話權力。越是懦弱國家，越是變本加厲的欺侮百姓，百姓也越是奴性十足。
大明是一個超級大國，葡萄牙不知深淺，一直不敢太放肆。不過通過對澳門逐步侵佔的試探，發現大明正是這樣懦弱的國家。這真讓葡萄牙欣喜莫名。
本來正打算進一步下手，蠶食這個老大帝國，可忽然蹦出來開荒團這麼一個怪物。
雷索不明白：大明懦弱卑微的百姓，怎麼會產生這樣一個兇悍霸道的組織？這可太不合邏輯了。按理說什麼土地長什麼苗纔對。這個一手締造開荒團的李易，究竟是何許人也？雷索有了特別的好。
雨滴已經凝結成雨絲，綿綿密密斜織着。馬士加路也撐起一把雨傘，站在雷索的側後。雷索突然問道：“馬士加路也，你可知道海是個什麼樣的城市？”
馬士加路也斟酌了一下措辭，說道：“海是突然出現的城市。投資興建這個城市的，是李易。這個城市一興建，吸引了整個亞洲的目光。這是因爲，他的位置太好了。”
雷索微微頷首道：“我知道，這是亞洲南北的心點，坐收交通要道之利。”
馬士加路也道：“正是。而且長江是大明最大的河流，也是世界最大的河流。大明幾乎最精華的城市，都在長江兩岸。坐落在長江口的海，是大明皇冠的明珠。我怪，爲什麼李易能一下選這個位置建設城市？這樣的好位置，應該像印度的孟買，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形成纔對。”
雷索冷笑道：“我看過國的歷史，原歷朝歷代，都是故步自封，不思進取的國家。他們曾經有個最偉大的皇帝叫秦始皇，趕走異族，也沒有想着擴張自己，而是壘個城牆把自己圈起來。秦始皇都如此，別的皇帝更沒有出色的了。所以，這個什麼漢族，是世界奴性最強的民族，總是輪番被人口極少的種族統治。”
馬士加路也躬下身子道：“大人高見。這樣國家，再是天縱才，也會被當權者束縛住。能出幾個保家衛國的人物，算大英雄了。我閒來看他們宋史，有個叫岳飛的，還有個叫狄青的，都被吹噓成大英雄。其實，放在世界舞臺，都什麼也不是。把地海變成內陸湖的凱撒大帝，統一希臘，橫掃東的亞歷山大大帝，這樣人才是大英雄。岳飛這樣一輩子能征服幾個毛賊，和異族打仗，勝負參半的人怎麼是大英雄了？這個國家有個俗語：山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他們實在找不出像樣的英雄，這些人被捧出來充數。算這樣一般般的人物，往往也不得好死，那些猥瑣的王公大臣，卑微的市井小民，是看不得有人自己強的。最終都會害死他們。”
馬士加路也不明白，歷朝統治者歌頌岳飛和狄青，真不是因爲他們能打。而是聽話，算當權者要弄死他們，也乖乖範，不會說個“不”字。這叫什麼？這叫忠君！這纔是歷朝歷代歌頌他們的根本。
老外們的簡單頭腦，只知道對武力值。豈不知咱們泱泱華，最不在乎的，是武力值。聽話纔是排第一位的。這些核心精髓，老外們是學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