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葡萄牙戰艦，同時可以把兩三處江邊防禦陣地，納入攻擊範圍，炮火猛烈，打得煙塵四起。 !
可惜，這個時代的戰艦，安裝的都是平射炮，開荒團的防禦戰，沒有結成密集步兵陣的傳統，而是在各個街口，壘了沙袋做防禦陣地。平射炮炮彈的動能，都被消耗在一層層堆疊的沙袋。葡萄牙的大炮，算是浪費炮彈表錯情了。
雖然黃浦軍校學生被壓得擡不起頭，可是也不耽誤反擊。
他們每排有一門迫擊炮，這個玩意可不是直射火力，拋射的炮彈直射的炮彈更遠。這不是主要的。葡萄牙人最難受的是，戰艦靠岸後，成了死靶子，迫擊炮一旦命，不用調整炮口了，一炮一炮繼續砸下去是了。
這個時代的船甲板，都是木製的。可禁不住這樣定點爆破，沒一會兒，最先靠岸的兩艘戰艦，第一層甲板被掀開了。這一下樂子大了。
掀開的甲板畢竟是很小部分，甲板下成了半封閉空間。炮彈在半封閉空間的破壞力，在開闊空間，大幾倍不止。
炸飛的木屑碎塊，都成了致命武器。一時間，第一層甲板下，斷肢彈片滿天飛，到處是哭爹叫娘，求主保佑的，亂成一鍋粥，成了人間地獄。
如果有機會，這兩艘船肯定會通知後面的戰艦，不要再衝岸了。可是這個年代哪有無線通訊技術。
戰艦靠在岸邊後，自己放炮的硝煙，已經把自己籠罩起來，迫擊炮造成的破壞，又在甲板下邊。後邊的戰艦又聽不到慘叫，自然興沖沖還是衝過來。
科波菲爾作爲指揮艦，是落在後面的。對迫擊炮這種大殺器，他根本不瞭解。不要說他，除了開荒團，還有那些被開荒團打得焦頭爛額的，沒誰瞭解這個玩意兒。畢竟這玩意兒表面看，和普通大炮沒什麼區別。而且攻擊力，還不如普通的火炮。
迫擊炮最大的優點，是攜帶方便。正是這個優點，從它誕生那天起，成了步兵神器，讓步兵擁有了強大的攻擊力。國曆史，攻擊力最強，戰損最低的部隊，無疑戚繼光的戚家軍是絕對的佼佼者。戚家軍能有這樣戰績，有人說是戚繼光的軍陣，其實，立下最大功勞的，還是戚繼光的虎蹲炮。虎蹲炮重不過百，攜帶方便，讓戚家軍隨時隨地，都能借助炮火進攻。這炮其實是迫擊炮的前身。
現在開荒團把火炮佈置到排這個單位，威力再縮水，這也是火炮，不是火槍能望其項背的。
岸防炮受限於岸邊敵我船隻混雜在一起，沒法發炮。迫擊炮雖然威力和岸防炮不能同日而語，可是精準性岸炮高得不是一點兩點。
等到科波菲爾戰艦靠近岸邊，他才發現，籠罩自己那些先靠岸的戰艦的，不僅僅是自己火炮升騰起的硝煙，還有被敵人火炮炸出的硝煙火光。
科波菲爾有些納悶兒：開荒團是什麼火炮，居然可以隨意的佈置在臨時陣地？雖然威力不算大，但密度足夠多。這叮叮噹噹的不停的砸，誰能嗆得住？早晚不要說第一層甲板，第三層也會被砸爛。爲今之計，只有冒着炮火馬岸了，不然是死路一條。
科波菲爾下令：全體棄艦岸！
雖然有些戰艦被硝煙遮擋了視線，看不到科波菲爾的指揮號令，不過不耽誤大家都做出同樣的決定。這些葡萄牙人不是主動下船進攻的，他們的本意是希望藉助艦炮，再猛轟一頓岸的防禦工事。可惜，岸防炮雖然沒有光顧他們，迫擊炮卻轟得他們不得不離開火力強大的戰艦。
離開這些戰艦的，可不僅是戰兵，也包括炮兵、水手這些船的所有人。戰艦都快變成火棺材了，誰還傻乎乎的躲在這裏。
這些商人的戰艦，起強大的無敵戰艦，差距可大了。這些戰艦每艘有炮兵和輔兵100多人，水手和其他勤雜人員100多人，合計300人左右。
現在每艘都被塞進了400名僱傭軍，雖然被迫擊炮襲擊有所損失，28艘衝岸的戰艦，也衝出了一萬七八千人。這些人有火槍的，只有四千人左右，其他人的武器五花八門，有西洋劍、砍刀、刺槍、斧頭、甚至還有魚叉。
這麼多人涌岸，讓李勝仁頭皮發麻，更暗恨自己的無能。
自己作爲副總司令，怎麼能別人說不用自己來港口不來？傻乎乎坐守城主府，簡直是兒戲。看看大師兄，什麼時候聽過別人建議了？自己怎麼不能學學大師兄的獨斷專行？這念頭閃了一下，他還是嘆口氣：大師兄有句話:“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意思是:你們的一切念頭,都不如我要達到的目的那樣完美。自己哪有那個氣魄？還是算了吧，能應付眼前事情已經不錯了。
不過看着眼前混亂局面，他越看越恨自己：港口各種船隻混雜，爲什麼開戰前不清場？把這些民船撤退進黃浦江或者大瀏河，或者乾脆讓他們避到長江遊，不過是一道簡單命令而已。
李勝海這沒有這樣做，表面看是爲了避免百姓慌張騷亂，實際是自高自大，以爲開荒團百戰百勝，可以禦敵於港口之外，不能墜了自己的威風。結果，造成了巨大損失不說，也完全影響了岸防炮的火力發揮。如果岸防炮能正常起作用，恐怕葡萄牙人能活着岸一半人，都是燒高香了。
“懦弱無能啊！”李勝仁重重捶了一下面前的沙袋罵道。旁邊的人只以爲李勝仁罵的是海軍和炮兵，沒人知道李勝仁罵的是自己。
現在怎麼辦？李勝仁又糾結了。他第一次親臨戰場，是這樣敵我混雜的亂局，讓他無所適從。
敵人下了戰艦後，分散在十多裏寬的港口，迫擊炮的威力降低了。眼看敵人在整軍，自己怎麼辦？是走出掩體，列隊迎敵？還是先以靜制動，靜觀其變？
糾結的不光是李勝仁，科波菲爾也糾結。
他的原定計劃是兵分兩路，一路攻打炮臺，一路攻打城主府。可是他現在發現，原來的計劃行不通。
海的江邊有兩座山，一座叫東坪山，山高几十米，山有著名的望鄉臺，是背井離鄉的人最後拜別故土的地方。現在，這東坪山，安放了二十門岸防炮。
還有一座山，是清淤挖港口，把江裏的土石，堆疊到一起，形成了一條二十多米高的土山，這條人造山綿延十幾裏，老百姓叫它黑龍崗，面也佈置了二十門岸防炮。
這兩座土山一左一右，如同門神一般，環護着海港。
按理，有這樣40門炮居高臨下，守護港口，海港真高枕無憂。事實也是如此。如果李勝海不出兵迎敵，結果變成引狼入室，葡萄牙戰艦想闖進港口，那得付出慘重代價。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