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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吳鉤在握 八二章 兩國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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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宗彥猶豫半晌,終於提出了憋在心裏很久的這個問題:“我想請教李司令: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徐光啓操持的都是民事,怎麼能登大雅之堂,位列二品?”

    李易吹開浮起的茶葉,抿了一口道:“何尚書,世易時移。您得改換觀念了。請問您‘民爲國本’,這話可對?”

    何宗彥點頭道:“這是至理啊。萬古不易。”

    李易道:“可是朝廷爲民都做了什麼?”

    何宗彥道:“朝廷牧民守業,讓百姓生息安樂,這是最大功績。”

    李易放下茶杯,身子靠向椅背道:“那麼大明百姓現在安樂嗎?還能生息下去嗎?”

    何宗彥道:“天象失常,災禍迭起,我們禮部一直在督促萬歲祭祀天地,檢討己身。。。。。。”

    李易冷笑道:“有用嗎?您不覺得浪費精力嗎?”

    何宗彥不語,面色有些不虞。禮部招你惹你了,你這麼埋汰禮部?禮部不是幹這個活的嗎?

    李易看何宗彥不服氣,繼續道:“遼東土地種小麥,畝產只一石多。徐光啓推廣玉米高粱,畝產是三石多。因地制宜,乾點實事,是不是祭祀天地有用?”

    何宗彥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掩蓋自己的窘迫。

    祭祀天地功效如何他誰都明白,十回有八回都是沒用的。當然禮部可以推說是皇帝心不誠,或者是無道昏君。反正這方法自古傳下,肯定是對的,不對不早取消了嗎?存在是合理,如果錯了,也是你皇帝錯了。

    可最近兩年,報紙開始提倡科學,他也有些懷疑這一有難處搞祭祀,到底有沒有作用。

    李易繼續道:“這次我路過海州,發現徐光啓的科學院在推廣一種生長期短的高粱,他們叫做快紅三號。這種高粱正常高粱減產半石左右。”

    何宗彥拍腿道:“作孽啊,民以食爲天,徐光啓怎麼搞出了這樣倒行逆施的事情?糧食減產半石,居然還去推廣?”

    李易道:“這高粱叫快紅三號,很顯然他們研究很長時間,前面還有一號二號。爲什麼叫快紅?是正常高粱生長期是120天,這快紅三號只需80天。高粱雖然是減產的,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在種植高粱前,農民可以種一茬土豆,憑空多收穫三四千斤的土豆啊。遼東地本是種一茬莊稼,現在卻種了兩茬,您看徐光啓的科學院功績大否?”

    “有這樣的事?那徐光啓真是善莫大焉,可以名垂青史了。”何宗彥感嘆道。

    李易道:“這樣事多了。我聽說科學院還研究出了雜交水稻,畝產可以提高一倍,現在正在我開荒團南三省推廣。還研究出把一些山石碾成粉,撒進地裏,這個東西叫做肥料,不同莊稼施不同肥,可以增產兩到三成。”

    何宗彥驚訝道:“這麼說,徐光啓可有大功於百姓了。”

    李易道:“科學院很龐大,這些農業科技不過是冰山一角,可憑這一角,您說徐光啓可不可以位列二品?”

    何宗彥重重點頭道:“可!大可啊!”

    何宗彥茅塞頓開。幾千年來,雖然哪一朝都喊着以民爲本,可是有哪一個朝代真把百姓死活放在心的?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讀聖賢書考取功名纔是唯一正途,種地那都是賤業。

    到李易這裏一切都變了,是李易做錯了?還是大家對聖賢的話理解錯了?

    何宗彥是滿腹詩書的人,平時也經常發現朝廷所作所爲於理不合的地方。現在他有些懷疑,李易做的是不是更符合聖賢道理?

    放下這些糾結,何宗彥又提出了一個問題:“我還有一事,需要司令解惑:開荒團的地域廣大,現在已經不遜於大明。既然開荒團能建立科學院,惠及萬民,爲什麼不走王道路線,靜待國富民強,四夷賓服呢?爲什麼還要四處挑起戰爭呢?豈不聞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不等李易作答,譚菜根敲門走了進來,報告道:“司令,漠南蒙古特使諸葛青求見。”

    李易高興道:“諸葛先生來了?趕緊請進來,請進來!”

    李易轉頭對何宗彥道:“這諸葛青是一書生,不堪鞍馬勞頓。幾天前來信說出發了,今天才到,明顯是怕喫苦啊。”

    何宗彥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這大明使臣正坐在這裏,你還讓蒙古使臣進來?你李易這麼大個人了,還懂不懂規矩?

    人說王不見王,這特使能見特使了?

    你時間緊到不能分開接待?

    蒙古和大明一直打生打死的,並沒有建立睦鄰友好的外交關係。我坐在這裏,看你們會見,合適嗎?

    反過來說,蒙古國特使也會如坐鍼氈吧?

    這李易果然是年少氣盛,沒人教導,欠缺了規矩啊。

    他這正腹誹呢,聽門外傳來爽朗笑聲:“哈哈哈,李易,你背後編排我什麼壞話呢?”聲音未落,一個年清癯書生走了進來。

    諸葛青的名字何宗彥自然聽說過。

    漢人在蒙古那邊做官的大有人在,這個時代也沒人計較什麼漢奸二字。畢竟蒙古人入主原百年。算後世滿清八旗也有漢軍旗,也沒人太在意這個。

    國的歷史,幾乎是北方少數民族和漢族輪流坐莊的歷史,如果說漢奸,誰都跑不了。

    算自己不是,爺爺也是。算爺爺不是,老祖宗肯定沒跑。甚至自己雖然是漢姓,可是卻有其他民族血脈融合也未可知。如唐朝皇室李氏,有鮮卑人的血脈,有誰說李世民不是漢人了嗎?

    何宗彥禮貌的站了起來,李易迎到門口,笑道:“按正常速度先生你早該到了,不是懶是什麼?”

    諸葛青拱手行禮道:“路遇暴雨,姍姍來遲,恕罪恕罪。”

    李易回禮道:“天時五常,看來我錯怪先生了。”

    諸葛青有些感觸:幾年前,諾敏湖畔他第一次見李易,那時李易還需看他眼色,求他幫忙。

    一晃幾年過去,自己參見李易,必須先行禮致敬了。李易能挪步到門口相迎,自己得覺得是榮幸了。

    諸葛青很清楚,這叫此一時彼一時。那年在諾敏湖畔,林丹汗對李易有生殺大權。現在李易擁兵百萬,不要說自己,算林丹汗見李易,也必須先致敬了。李易能親熱的待他,他私底下已經受寵若驚了。

    這些年李易把他的妻子兒女接到海,錦衣玉食,受良好教育,他感恩戴德。也投桃報李,居斡旋,把大草原的牛馬,源源不斷的送到遼東,支援遼東生產建設。雖然這是貿易,也是李易佔的便宜多些。

    他珍惜李易的友情,並不特別拘束。仔細打量一下李易,發現戰爭並沒有給他留下什麼痕跡,依然風采照人。可惜自己心力憔悴,已經感覺有些暮氣了。

    李易把諸葛青引過來,指着何宗彥介紹道:“諸葛兄,我給你引薦一個人。這位是大明禮部尚書何宗彥,飽學之士,咬嚼字,你們一定有共同語言,哈哈哈。。。。。。”

    諸葛青不理李易調侃,趕緊過來見禮,何宗彥回禮。他是大明禮部尚書,人家諸葛青在蒙古地位不差於他。這禮數可不能差了。

    諸葛青道:“不知道李易你這有貴客,叨擾叨擾,”說着又向何宗彥拱手道:“何大人還請恕罪。”

    何宗彥苦笑道:“諸葛先生遠道而來,想必有大事相商。我先回館驛休息,來日再聚。”

    李易對何宗彥道:“留步留步,哪有什麼大事,是很久不見,甚是想念,聊天而已。咱們都是讀書人,還正好是老青三代。您看您是進士,諸葛兄過秀才,我過童生,童生也是讀書人,對吧諸葛兄?想當年我很了不起,還是新襄縣童生案首呢。”

    何宗彥聽了李易的自吹自擂,差點兒吐出一口老血。

    暗道人家都說李易臉皮厚,果然是弓箭射不透。我這是響噹噹進士及第,那個諸葛青是個窮酸秀才出身,和我差十萬八千里呢,怎麼和我?

    至於你這個什麼童生,童生算讀書人嗎?也真好意思說。再說你那化沙漠山西,和我們才子多如牛毛的江南能嗎?你這把童生拉到和我這進士一個級別了,難道爲了噁心我?我呸!

    不過何宗彥還是壓下了虛火,感覺不能生這氣。

    人家李易能跑到嶽麓書院,給幾大書院的飽學大儒講了幾天課。自己是進士不假,還當不起大儒兩個字。

    再說,人家李易有弟子三千呢。話說你這李易一個童生,臉皮得多厚,敢收三千弟子呢?這不是明擺着要和孔聖人個高低嗎?

    不過現在一看,李易這三千弟子,幾乎都在李易統治的龐大地域內,搖身一變,成了教化萬民的父母官。一個教出這麼多官員的老師,真自古罕見。

    李易難道數年前沒發跡的時候,開始爲自己未來的官僚體系做準備了?

    何宗彥心底不禁激靈靈打個寒顫:如果真是這樣,這個李易可太可怕了。他還收了200個李姓家奴,現在也都成爲了一方將領。這個人的心思,難道真的深沉如海?

    李易倒是毫不在意何宗彥的心理動態。

    他給諸葛青讓了坐,又親手給諸葛青倒茶,慌得諸葛青連道“不敢”。李易又給何宗彥也續茶,才道:“諸葛兄是大忙人,不我無所事事一個閒人,今天來可是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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