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彎着腰，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一眼，捂着嘴，想笑也不敢笑。
“老四啊，出什麼事了？”一聲渾厚的聲音隔空傳來。
“沒事。”
四爺簡短的答了一聲，不一會兒面無表情的看着一個光着膀子的壯漢朝他走來。
鴿子被四爺從腦袋上抓下來握在手裏,背在身後。腿上的繩子和捲筒都被四爺三下五除二的收進麻布袋的袖口。
小五在他身後，幫忙擋的嚴嚴實實。
“沒事？沒事你把手背在身後，一副護的很緊的樣子？
老熊我剛剛都聽到了撲棱翅膀的聲音！絕對是有傻鳥飛進來了！”
那壯漢呵呵笑着，粗聲粗氣的模樣看起來有幾分和藹。
可他胸前卻帶着一排用紅線串起來的白牙，牙口不尖，每一顆都四四方方的，看起來像是人的門牙。
四爺也不反駁，只是一味地退開兩步,躲開他來拉扯的大手。
“嘿，兄弟，你這可就不地道了。
雖然你纔剛來咱洞窟半個月，可是都坐上咱洞窟的三把交椅了。
最近工期趕得急，兄弟們連出去放個風喫個酒的時間都沒有。
這回老天爺眷顧，好不容易送來點肉沫，老四你可不能喫獨食啊！”
“是啊，是啊！”熊富樂後面的兄弟四處附和道。
熊富樂呵呵一笑，居高臨下的看着四爺，眼神中掛着不滿。
四爺握着信鴿的手緊了緊，直到骨節泛白，掰斷了鴿子的腦袋，這才伸出手給熊富樂看。
“熊爺多慮了。四哥哥我從來不喫獨食，它既然沒頭沒腦的飛進來了，那就是上天的恩賜。
只是我見不得太血腥的場面，所以寧願自己乾淨利落的下殺手罷了。
現在它已經死了，你們想拿去就拿去吧。”
四爺把鴿子的屍體隨意往空中一拋，便轉過身重新化起銅來。
那被稱爲熊爺的壯漢,伸手一個擒拿,折了腦袋的鴿子就握在了他的掌心。
“老四不愧是從書香門第里長大的公子哥，整天干饅頭溼窩窩，也對這小雀兒的肉體不感興趣，哈哈哈老熊我佩服，佩服！”
熊富樂說着，還伸出一個大拇指來，衝着四爺比了比。
四爺眼都沒擡。
任由熊富樂呵呵一笑，帶着一隻連他掌心大的鴿子都沒有，跟他手下那些兄弟茹毛飲血，分食而喫。
四爺的目光從手中的器具上，一路滑到紅彤彤的銅水上，又順着銅水滑到這百山深處，不見蟲鳥、暗無天日，卻火光沖天的洞穴裏。
百八十個壯漢，看護着這裏身負枷鎖，不停捶打、幹活的，看不出原本樣貌黑黢黢的奴隸。
他們目光渙散，表情麻木，日復一日的在這裏工作，只爲了年末那一點少得可憐的救命錢。
救命救命，過了時效那就不叫救命錢了，而叫殉葬錢。
可這裏的大多數人都是被那唾手可得的獎勵哄騙過來的。
他們其中有參軍而返的，有科考失敗的，有成親生子的，有雙親病入膏肓額……